朱家老宅的銅釘門在朱瑤身後重重合攏時,她腕間的翡翠鐲子突然發燙。
十二扇雕花木窗將暮色切割成菱形光斑,祠堂香案上三炷線香正燒到第三個竹節疤。
“跪下!”
朱父的龍頭拐杖敲在青磚上,驚飛了簷角銅鈴裡打盹的麻雀。
家族賬簿攤開在紫檀木桌上,猩紅色的"風險投資"頁簽刺得朱瑤喉嚨發緊——那頁簽邊緣殘留著父親慣用的雪茄灰,像條盤踞在賬目間的毒蛇。
“孫宇上個月截了咱們三條海運線,這周又煽動碼頭工會鬨事。”二叔公撚著黃銅算盤冷笑,枯瘦的手指撥出刺耳聲響,“聽說昨晚連劉總的磁懸浮貨艙都改姓孫了?”
朱瑤盯著供桌上母親的鎏金骨灰盒,冰涼的翡翠貼著手腕內側脈搏跳動。
三天前孫宇渾身濕透地衝進她公寓,發梢還沾著港口的鐵鏽味,卻從懷裡掏出個裹著油紙包的糖炒栗子:“工會李叔家祖傳的,嘗嘗?”
"說話!”朱父突然掀翻茶盞,滾燙的普洱潑在朱瑤月白旗袍的下擺。
她看著褐色的水漬在絲綢上暈開,恍惚想起昨夜孫宇懷抱的溫度——當他看到請柬時,瞳孔裡四種元素光輪轉瞬即逝,最後化作燈塔上堅定的吻:“明天我陪你去。”
"我自己去。”她當時把臉埋進他帶著硝煙味的襯衫,“你該去接收劉總的貨艙。”
此刻祠堂的穿堂風掠過她後頸,朱瑤突然注意到賬簿邊緣的折痕。
那頁寫著"聯姻預案"的條款被折成紙船形狀,船頭指著朱氏集團與林氏財團的合作框架圖。
她猛地攥緊袖口,翡翠鐲子突然發出細不可聞的嗡鳴。
“林少爺今早送來十箱金條當聘禮。”三姑轉動著翡翠扳指輕笑,“可比你那個野小子送的破爛鐲子……”
"這是孫宇用元素之力溫養了三個月的護身符!”朱瑤突然站起來,祠堂梁柱上懸掛的曆代家主畫像齊齊顫動。
她腕間的翡翠突然迸發翠芒,裂紋中流轉的水元素裹住旗袍上的茶漬,轉眼蒸騰成嫋嫋白霧。
滿座嘩然中,朱瑤踩著自己投在青磚上的細長影子走到香案前。
線香灰燼落在她攤開的掌心,灼出個淺紅印記:“父親總說孫宇的勢力來路不正,可記得三個月前碼頭毒氣泄漏是誰化解的?”
祠堂西窗突然灌進鹹澀的海風,她轉身時發梢揚起的光弧裡,隱約有港口燈塔的投影:“他用風元素吹散毒霧,土元素固化泄露管道,最後抽乾半海裡的水才保住兩千工人性命——而集團給出的"搶險補貼"連維修費都不夠!”
"胡鬨!”朱父的龍頭拐杖掃落供桌上的蜜供,鎏金骨灰盒在朱瑤瞳孔裡晃出殘影,“那小子昨晚黑了整個貨運係統!”
"因為劉總在磁懸浮軌道藏了炸藥!”朱瑤的聲音突然摻進周雨慣用的機械腔調,她摸出手機劃出段全息影像——監控畫麵裡孫宇的拳頭離控製台還有三寸,四個元素光團已提前鎖死十八個起爆裝置,“要不是孫宇截獲情報,今天父親該在新聞裡看我被炸成……”
"放肆!”朱父突然劇烈咳嗽,扳指上的朱砂印泥在賬簿按出血手印,“家族養你二十六年,比不上混混的幾句甜言蜜語?”
朱瑤突然笑了。
這個笑容讓祠堂裡所有長輩想起二十年前那個暴雨夜——七歲的小瑤光著腳跑出老宅,懷裡抱著被勒令處死的瘸腿流浪狗。
此刻她指尖凝出細小的冰晶,在香案上凍出"孫氏貨運"的紋章:“他教我第一課是"真正的力量不該用來欺淩"。”
朱父砸碎的茶盞碎片擦過朱瑤耳際,在她身後的族譜上劃出新鮮裂痕。
翡翠鐲子突然暴漲出藤蔓狀的光紋,將碎片絞成晶粉飄散。
祠堂外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驚得供桌上的線香齊齊折斷,第三截香灰正落在"風險投資"的猩紅頁簽上。
祠堂外的青石台階突然泛起水波紋,孫宇的皮鞋尖剛觸到第三級台階,風元素便卷著鹹濕的海霧湧向朱家老宅。
韓立嚼著檳榔的腮幫子鼓了鼓,鐵塔般的身軀堵住想要上前的保鏢:“哥幾個杵著當門神呢?
沒見我們孫總帶著聘禮來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