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自動門"叮咚"的電子音被濃霧吞噬時,朱瑤攥緊了孫宇作戰服的束腰帶。柏油路上凝結著半透明的鹽粒,每走一步都像踩碎海浪,她望著前方翻湧的灰白色氣團,忽然覺得這座生活了二十六年的城市正在褪色成舊照片。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孫宇的作戰服領口滲出靛藍熒光,那些納米粒子在霧中織成細密漁網。
他掌心跳動著四色光斑,水元素凝成的透明手套正與朱瑤十指相扣。
朱瑤用沒被牽住的左手戳他腰眼:“上周在爛尾樓打變異鼠群的時候,是誰說"元素使的戀人要學會踩著碎磚頭跳舞"?”她今天特意換了帶鉚釘的短靴,此刻鞋跟正碾著路麵結晶的鹽粒,發出細碎的哢嚓聲。
濃霧深處傳來類似海螺的嗡鳴。
當第一縷風卷著鹹澀水汽掠過耳垂時,孫宇突然把朱瑤拽到身後。
火元素凝成的赤紅鎖鏈從指尖迸射,在兩人周圍織成旋轉的火網。
三隻渾身滴落黑水的骸骨魚人撞在火牆上,焦臭的鱗片雨點般砸在朱瑤腳邊。
“元素殘渣。”孫宇靴底碾碎還在抽搐的魚頭骨,“歸墟溢出的能量汙染了生物。”他頸側圖騰亮起土黃色微光,柏油路麵突然隆起形成環形掩體,將滿地腥臭黏液隔絕在外。
朱瑤突然踮腳咬他耳朵:“你心跳每分鐘至少一百二。”她沾著熒光劑的指尖劃過孫宇鎖骨,“但牽我的手比打變異鼠時穩多了。”
風元素托著他們躍過塌陷的路麵時,孫宇終於看清霧中潛伏的東西。
成群的骸骨魚人正在啃噬路燈柱,那些裹著水藻的脊椎骨在接觸到火網餘燼時,會突然痙攣著炸成鹽粒。
他故意讓風托著朱瑤升高半米:“抓緊了,這次要跳探戈。”
失重感襲來的刹那,朱瑤的驚呼被灌了滿嘴海風。
孫宇踩著風刃切開霧牆,火元素在身後炸開成串光斑,像是給漆黑海麵彆上流動的胸針。
當第七波骸骨魚人化作鹽粒時,朱瑤突然揪他頭發:“天上!”
暗紅雲層裡探出鐵青色的喙。
三隻翼展超過五米的怪鳥俯衝而下,羽毛間抖落的磷粉在霧中燒出焦痕。
孫宇甩出土元素凝成的岩盾,卻在撞擊瞬間聽到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那些鳥爪竟帶著高頻震蕩波。
“低頭!”朱瑤突然從戰術腰帶抽出折疊弩。
她三天前偷偷用納米熒光劑改造的箭矢破空而去,箭尾拖曳的冰晶在霧中劃出湛藍拋物線。
當箭頭沒入為首怪鳥的眼窩時,爆開的冰淩瞬間凍住了它的半邊翅膀。
孫宇趁機甩出火鏈纏住另外兩隻:“這些扁毛畜生怕冷?”他注意到被冰凍的怪鳥正瘋狂啄擊同伴,磷火在廝打中點燃了霧靄,焦糊味裡混進某種熟悉的鐵鏽味。朱瑤突然把冰涼的手貼在他頸動脈:“不是怕冷,是畏光。”她指著被火鏈灼傷的鳥爪,那些潰爛的傷口正滲出熒藍血液,“你記不記得上個月地鐵站的光棱獸?”
風元素形成的屏障突然劇烈震顫。
孫宇抱著朱瑤急速下墜時,瞥見雲層裂開更多縫隙。
數不清的青銅色瞳孔在霧中睜開,某種遠古的韻律正隨著磷火明滅。
他掌心的水元素突然不受控製地沸騰,在朱瑤染血的指尖觸碰到他胸口時,四色星雲竟在視網膜上投射出模糊的航海圖。
便利店順來的可樂罐突然從背包側袋彈出,鋁罐表麵凝結的冰霜正拚成箭頭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