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在玻璃幕牆的裂痕處折射出迷離光暈，孫宇用指尖抹開落地窗上的霧氣。
朱瑤端著煎蛋從廚房探出頭時，晨光正順著她發梢的星砂滾落，在木地板上敲出叮咚脆響。
"元素探測儀顯示異常波動下降了37。"朱瑤把早餐放在鋪著量子計算機圖紙的餐桌上，發絲掃過孫宇手背時帶著鈴蘭香波的氣息。
她最近總愛穿那件米色針織衫，領口彆著他們上周末在舊貨市場淘的蝴蝶胸針。
孫宇咽下嘴裡溫熱的牛奶，喉結滾動著吞咽掉後半句擔憂。
防空洞殘留的暗物質早該消散了，可昨夜巡邏時，他分明看見地鐵通風口飄出淡紫色孢子。
那些粘稠的熒光物在接觸到防火塗層時，竟像活物般收縮躲避。
"今天要去生態園驗收淨化係統嗎？"朱瑤將草莓醬抹成心形，突然伸手按住孫宇不自覺敲擊桌麵的手指。
她掌心覆蓋的星砂印記微微發燙，這是大戰後新出現的能力——當孫宇精神力波動時，那些嵌在她皮膚裡的晶粒就會泛起暖意。
穿過商業街時，慶典的彩帶還在梧桐樹梢飄蕩。
戴防毒麵具的環衛工正在清理慶功宴留下的氣球，有個紮羊角辮的小女孩突然衝過來往孫宇手裡塞了朵電子向日葵。
孫宇蹲下身想說些什麼，孩子母親卻慌張地抱起女兒後退，橡膠靴底在潮濕的地麵蹭出刺耳聲響。
"他們隻是需要時間適應。"朱瑤挽緊他的胳膊，指腹輕輕摩挲他袖口磨損的縫線。
三日前她悄悄補過這裡，用的是從舊婚紗上拆下的銀絲線。
當孫宇站在跨江大橋的檢修平台上時，江風裹挾著鹹腥水汽撲麵而來。
他閉目凝神，元素視野中本該湛藍的水元素層漂浮著細小的墨綠光斑。
這些寄生在潮汐裡的異常能量，正隨著波浪撞擊堤壩的節奏吞吐著孢子。
"元素平衡協議第14條。"孫宇握緊欄杆的手背暴起青筋，橋麵殘留的雨水在他腳下聚成漩渦。
當初淨化暗物質風暴時，他確實動用了禁術級的水火相融，卻沒想到餘波會侵蝕到地脈節點。
黃昏的便利店櫥窗映出他沉思的側臉，朱瑤正在貨架前比對兩種牌子的貓罐頭。
流浪貓小白不知何時鑽進他外套兜帽裡，帶著倒刺的舌頭舔過他後頸時，孫宇突然察覺到異樣——這小家夥瞳孔裡流轉的，分明是元素失控者才有的靛青色。
"請問最近下水道有沒有異常響聲？"孫宇攔住巡查的管道工，對方工具箱上的元素檢測儀正在瘋狂閃爍。
戴著防護麵罩的男人退後兩步，工具箱砰地撞在消防栓上，驚飛了屋簷下的鴿子群。
當第十三個路人借口離開後，朱瑤把熱可可貼在他凍紅的指節上。
廣場全息屏正在播放市長授勳儀式的重播，授獎詞說到"我們的元素守護者"時，孫宇看見自己投射在玻璃幕牆上的影子正在溶解成液態金屬般的物質。
深夜的公寓漂浮著薰衣草香薰的霧氣，孫宇在浴室鏡前解開襯衫紐扣。
鎖骨下方新生的鱗狀紋路正在緩慢蠕動，這是今早在汙水處理廠探查時沾到的黏液所致。
他聽見朱瑤在客廳哼著歌熨燙明天要穿的襯衫，蒸汽熨鬥的嗤嗤聲混著老唱片機的藍調，讓洗手池裡泛著熒光的變異水蛭都顯得不那麼猙獰了。
"市政廳說元素監測網運行良好。"朱瑤的聲音突然從門縫裡漏進來，帶著蜂蜜柚子茶的甜香。
孫宇慌忙扯過毛巾蓋住洗手池，鏡中倒影顯示他瞳孔裡的量子藍光比晨間又濃重了三分。
當朱瑤踮腳取下書櫃頂層的元素圖譜時，睡裙肩帶滑落露出背部的星砂印記。
那些原本銀白的晶粒此刻正交替閃爍著暗碼節奏的微光，與她正在整理的檔案袋裡，孫宇昨夜手繪的變異生物草圖產生著某種共振。
窗外又在下雨了。
朱瑤將蜂蜜柚子茶放在窗台時，孫宇正盯著市政廳發來的全息報告出神。
玻璃杯底壓著的便簽紙被夜風掀起一角，露出她工整的小楷："七點方向，穿紅雨衣的賣花婆婆連續三天在街角徘徊。"
霓虹燈牌在潮濕的鏡麵上暈染出斑斕光斑，孫宇看著鏡中正在係圍巾的戀人。
朱瑤特意換了鵝黃色的毛呢外套，領口彆著那枚蝴蝶胸針，發梢沾著薰衣草香波的氣息——她總記得那些能讓市民放鬆警惕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