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蕭晗卻有點煩躁。
從幕僚們的反應,蕭晗能大概地猜到他們在想什麼。
他沒有解釋,但這不妨礙他覺得自己被誤解得有點離譜。
早在中秋宴上,他命人多照顧一下眼睛不好的小娘子,他的親姐就懷疑他看上了季如。
後來,他覺得季如這個人身上疑點太多,命人盯了一段時間,他的幕僚們便以為他是在考察季如是否適合當他的王妃。
最近,季如的婚事被提起來了,他可憐她要被繼母作踐,讓人幫襯一下,幕僚們竟一臉的惶恐。
他們無非是怕真給小娘人找到了合適的人,會把他給惹怒了。
可笑,他要是不樂意她嫁給彆人,會讓人去給她找更合適的結親對象?
出任攝政王三年以來,他何曾拿過這樣的矛盾的任務來為難下屬?
這一定不是他的問題,大概是季如有什麼特彆之處,才讓眾人容易產生這樣的想法。
比方說,她特彆貌美。人人皆有愛美之心,他們便認為他一定也會貪圖她的美貌。
比方說,她特彆惹人憐。本就天生殘缺,本就擁有得不多,還要被搶、被構陷。
比方說,她遠比她的表麵聰明。他從未與旁人分享過這個觀點,但他早已經看出來了,季如比錢婉兒更不想嫁他。幾次都是略施小計就讓他退後,並且不壞她手裡的事情。
蕭晗輕歎了一口氣。
這一個時刻,他覺得自己的「物性」被放大了。
他像是被當成了一個權力的載體。
有人對他趨之若鶩,有人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但,都隻因為他是攝政王。
跟他本身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完全沒有關係。
那個季如,甚至連他長什麼樣子都還不知道吧,就千方百計躲開他了。
唉。
成什麼親?
好沒意思。
不想成親了。
過幾天找一下族老吧,先過繼一個孩子堵住長姐的嘴。
第二日,蕭晗起了個早。
處理完朝政以後,他有意再次突擊巡查兵馬司的警防情況。
上次兵馬司被他逮到了這麼大一個紕漏,他們肯定會以為短期內他不會再巡了。
他偏要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
要是再讓他發現瀆職,指揮使就換個人來當吧。
這次他沒叫上張棋,隻帶了嵐竹。
途經槐花巷,在巷口處,他遲疑了一下,最終沒有進去。
繼續往前,他走到了安榮巷。
安榮巷食肆較多,蕭晗隨便進了一家酒樓。
他要了一間在二樓的廂房,點了幾道小菜,要了二兩陳釀。
嵐竹開始報告自己的見聞和觀點,蕭晗一邊靜靜聽著,一邊將目光落在窗外的行人身上。
當蕭晗手裡無意識地拿起酒杯要往嘴裡送時,突然聽到門外一陣著急的腳步聲和粗魯的推門聲。
被推開的不是他們這個廂房的門,是旁邊那間。
蕭晗皺眉,放下了手中的杯盞。
嵐竹一躍而起,快速走到牆邊,側耳細聽。
有人走進了隔壁的廂房,又匆匆地關上了門。
一個聲音很慌張地說:“小姐,您沒有喝他們的酒吧?”
另一個聲音有點不在狀態地問:“沒喝,怎麼了?”
前一個聲音壓低了音量,“我剛剛在樓下聽到有人說這裡的酒味道不太對,懷疑是假酒。”
“啊?那……那我們趕緊走吧?不要生事了。”
“好。”
接下來又是一陣開門的聲音和走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