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走到院子外時,趙鬆竹已經扶牆站了起來,正小聲地罵罵咧咧著。
看見季如,他馬上就閉上了嘴。
季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可有摔著哪裡?”
“沒、沒摔著。”
哦,那就是摔到屁股了。
看起來並無大礙,季如直接道:“進去幫忙吧。”
趙鬆竹露出了一個迷茫的表情。
季如:“幫忙剝枇杷。”
見季如沒提爬牆的事,趙鬆竹悄悄鬆了一口氣,其餘的事也是不敢不從。
雖說季如隻比他長兩歲,但她在門派的地位高,他總是會有一種季如比他大一輩的感覺。
等兩人一起回到院子時,慕寒已經沒在練槍了。
他把長槍放回了屋子裡,又去淨了手。
季如以為他這是不想跟趙鬆竹待在一處,所以要去忙彆的事情了。
不得不說,自從成了何新眉的徒弟,他每天是真的忙。
早晚都要練功,除外還要按何新眉的要求采藥、摘藥、熬藥、製藥,連藥廬的收拾灑掃都是他一人包了。
偶爾事情少,何新眉便要他去讀書練字。因為“本門的弟子不能胸無點墨,將來開藥方也不能因為字跡難看而丟了門派的臉麵。”
可憐的反派,上輩子抄了十年書,一手字早已是浮雲驚龍,如今卻為了不穿幫,還得藏拙寫醜。
待慕寒從內堂出來,季如準備跟他道彆,卻看見他一邁腿就在另一張凳子坐了下來。
慕寒:“我也一起。”
這兩個月來,慕寒在表現上簡直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從前是拽得跟什麼似的,對誰都愛搭不理的,現在尊敬師傅愛護師姐;
從前是一動不如一靜,能躺著絕不坐著,現在是勤勞的小狗。
對於慕寒習完武就來幫她做事這一點,季如已經很習慣了。
但他居然主動和趙鬆竹坐到一起,並且黑化值沒有飆升再降下來的過程,這就很稀奇了。
僅僅是在兩個多月前,因為她受傷,他不得不和季淵遇上的那一次,他的黑化值還曾幾度衝上令她膽戰心驚的90。
難道是因為決定在雪劍峰住上較長一段時間了,他就自覺把心態放平了?
趙鬆竹看到慕寒在他對麵坐下來,不免有些拘束。
自從知道慕寒的父親跟門派有淵源,而且長輩們都對他很關照,掌門師伯甚至想收他為徒弟後,趙鬆竹就知道自己那天闖的禍有多大了。
他當時敢在慕寒麵前耍威風,是有欺負慕寒打不過他的意思,但更重要的是錯以為慕寒不敢真的得罪他。
慕寒在上山前對每個人都是有點討好的,那種舉動顯然是為了能長期留在雪劍峰。
他便以為慕寒肯定會害怕被長輩們嫌不懂事,害怕被趕下山。
結果,他是完全搞反了。
分明是長輩們千方百計想要留下慕寒,連何前輩都對慕寒另眼相看。
那日在知道慕寒是經過多番挽留才勉強答應暫時留在雪劍峰的後,趙鬆竹後怕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師傅知道他在人家剛上山不久時就跟人家鬨出矛盾來,多半會把他當成導致慕寒不願意留下的罪魁禍首。
這樣一想,大師姐也能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畢竟要不是大師姐攔住了他又幫他瞞住了長輩,他師傅真的會鐵麵無私地打斷他一條腿。
所以,大師姐說過的話他每一句都記住了,還常常拿出來自省。
但是,他跟慕寒之間結下的梁子還沒有當麵解開過。
或者說,他還欠慕寒一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