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期末考試周到來之前,韓硯拜托了季如一件事。
他在電話裡說:“我們家對20歲生日是很看重的,但璟寒不願意讓人操辦,也不要我們過去陪他。能不能麻煩你那天和他一起吃個飯?至少不讓他一個人過。”
季如爽快答應了。
這兩年她一直保持著每周一次的頻率從時璟寒家接奧特曼回自己身邊住一天。因為四合院全天都有看家的傭人,季如不用特意挑時璟寒在家的時候去,所以兩年下來季如見到時璟寒的次數寥寥無幾。
但是,她心裡一直沒有忘記過要再實現時璟寒的三個願望。
三個有份量的願望。
時璟寒生日這天,係統從早上開始就牢牢盯著他,密切關注他的動態。
晚上八點,係統終於提示說時璟寒在從公司出發回家了。
季如連忙從冰箱取出蛋糕,牽起奧特曼往四合院走。
她到達時,時璟寒還在兩個路口之外。
因為季如前一天去接奧特曼時曾經跟管家打過招呼,所以管家發信息在向時璟寒報告季如來訪時特意沒有提到她手上的蛋糕。
車上,時璟寒看著管家發來的信息不語。
這兩年,季如經常會去四合院,偶爾他們會遇上,她就會留下陪他說一會話。
但多數時候他們會錯過,然後她總是會在五分鐘內帶走小狗,或留下小狗離開。
五分鐘,兩個路口。以今天的路況,他應該是又趕不上了。
幾分鐘後,手機又進來一條信息,他以為是管家發信息來告訴他季如已經離開了。
卻是一條生日祝福。
和他今天收到的數十條生日祝福一樣,來自一個對他而言無關緊要的人。
他點開與管家的對話框,輸了幾個字,馬上又刪了。
車經過一盞一盞街燈,車廂內明明暗暗。
時璟寒想起了三年前在學校醫務室遇見季如的那一天。
當季如提出要加他微信時,沈驍馬上就在一旁說他從來不加陌生人好友。
沈驍說得沒錯,他確實從來不加陌生人好友。
互不認識的人,為什麼要交換聯係方式呢?
韓韻女士總說他是個沒有心的薄情人,理解不了普通人的喜怒哀樂,像是一抹活著的遊魂。
她還說,像他這樣的人,注定是跟親人關係疏遠的,也必然交不到知心好友。
很長時間裡,他覺得韓韻女士也沒說錯。
他確實不在意身邊人的喜怒哀樂,也不想和誰走近,忍著不割裂必要的人際關係已經讓他覺得厭煩。
至於那天為什麼會加了季如,回想起來,跟她是被他資助的人恐怕沒有半點關係。
是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有了去了解這一個人的興趣。
又過了幾分鐘,過了一個路口,還有一個路口。
手機仍未收到管家的下一條信息,但這個時間季如應該已經離開了。
要是剛好被事情耽誤了,管家偶爾也會晚幾分鐘再來報告家裡的情況。
時璟寒按滅了屏幕,眼前浮現了季如的各種神情。
她跟他認識的所有人都不一樣,有著獨特的分寸感。
這種分寸感對於韓硯來說算是疏遠了,對於他而言卻總是剛剛好。
所以,自她來到他身邊、擅自將他納入她的“親友團”以來,他從未有一次因為她的舉動而感到抵觸。
反倒是他,時常會不知道應該維持怎樣的邊界,以免她覺得他在疏遠她,又以免她覺得他唐突了她。
手機又來了一條信息。
他點開。
依然是那些無關緊要的信息。
時璟寒想起了韓硯早上打給他的電話。
韓硯是一個特彆有儀式感的人,喜歡過節,不會錯過每一位親人好友的生日。
他們二人住在一起的時候,無論時璟寒是否願意,韓硯都一定會在他生日時給他訂生日蛋糕,讓人端上一碗長壽麵。
今天的電話裡,年近三十的韓硯還和十幾歲時一樣,叮囑他無論如何要把生日慶祝起來。
因為,人生隻有一次二十歲生日。
時璟寒輕笑。
韓硯的二十歲生日,在異國他鄉,竟來了數百人,從黃昏熱鬨到次日天亮,好不誇張。
但是,事後韓硯告訴他,那個生日過得很沒意思。
因為韓硯當時在追求的那個女生沒出現。
車駛入巷子,在院門前停下。
時璟寒從車上下來,推門進去。
有點意外,奧特曼今晚沒有跑到門前來迎他。
他往裡走,明明處處如常,他卻步步都覺得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