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心,你是班裡的好學生,應該更能理解老師的辛苦才是。”麵前的中年婦女筆挺的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推了推眼鏡,一臉嚴肅的盯著琉心的眼睛,“尤其是在最後這段時間,你就不能忍一忍嗎?你看你,都快升高中了,怎麼還是像小孩子一樣,這個月都來找老師幾次了,像什麼話。”
“可是他真的在騷擾我,讓我沒法安心學習,很可能會影響中考成績。”琉心皺了皺眉頭。
“他為什麼不騷擾彆人,偏偏去惹你呢?你要多從自身找找原因。”中年婦女隨手從旁邊的辦公桌上拿起十分鐘之前泡了胖大海的水杯,搖晃了幾下,猛的灌了一口,捏著嗓子,清了清喉嚨,“你看看,老師平時給你們上課都夠辛苦了,下課還要給你處理這些瑣事,你就不能體諒體諒老師嗎?”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彆人都相安無事,偏偏他要惹我呢?”琉心被數落的一股無名之火油然而生,滿臉倔強的盯著中年婦女。
“你還頂嘴!我平時怎麼教你的,這是和老師說話的態度嗎?求人辦事前首先要擺正自己。”本來心情就不大好的中年婦女被琉心的一句話點燃了引線,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嚇了琉心一大跳。
不過琉心仍然沒有示弱,正了正身子,平靜的看著眼前這一團負能量集合體,等待著她的答複。
目前為止,仍然隻有她是全班唯一一個敢主動來辦公室的人。
中年迎上了琉心平靜的目光,感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被彈了回來,有些不耐煩,敷衍道:“算了算了,以後離他遠點就是了,老師也很忙的,不要什麼事都要來找我,要學會自己處理問題。”
“可是……”
“去吧,去吧。”琉心的班主任擺了擺手,右胳膊撐在桌子上,揉著額頭,“頭疼。”
琉心聞言,透過鼻梁俯視著眼前的中年怨婦,目光逐漸變得淡漠起來,聲音降低了好幾十度:“那麼,我怎麼處理,都沒關係嗎?”
“隨你吧。”中年睜開了眼睛,耷拉著眼皮,看都沒再看琉心一眼,從抽屜裡抽出幾份文件,拿起筆開始工作,嘴裡還不忘發牢騷,“隻要你以後不來辦公室就好,你看看外麵堵了多少人,像什麼樣子,整個班就你特殊。”
確實,和她說的一樣,辦公室外麵早就炸開了鍋,堵著將近十多個人,有其他班路過的,都不知所以然的探了探頭。
“看,她又去老師那兒告狀了。”擠在前麵的女孩兒雙手環抱靠在牆上,朝玻璃門裡的琉心努了努嘴。
“第一名就是了不起啊。”旁邊一男的嚼著口香糖,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倚在牆上,佯裝感歎。
“切,整天就會裝清高,她就是一個隻會學習的機器,平日裡也是都不和人說話,那麼大架子,真搞不懂郭光為什麼偏偏看上這麼個野丫頭。”那個女孩兒繼續肆無忌憚的說著琉心的壞話。
“這件事,確實是琉心做的不對了,人家郭光那是喜歡她才會每天去故意煩她,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就算不領情,也不應該去告老師啊。這不是狗咬呂洞賓嗎?”旁邊一女孩兒一邊若有所思的點著頭一邊“理智”的分析著,“我可是見到過郭光不隻一次給她課桌裡塞東西呢,她怎麼就這麼不懂事。”
“其實,我覺得她挺可憐的。”後邊的男孩兒撓了撓頭,“郭光那家夥也真是的,做的確實有點過了,人家不是拒絕過他了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嚼著口香糖的男孩兒看著辦公室裡麵,津津有味的關注著事態的變化,“你好好想一想,他那幾個前女友,哪個能有好下場?”
“喂喂,你這種思想很危險啊,常言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先前發言的那個女孩兒伸出手指點了點之前的那個男孩兒,“你怕是不知道,琉心這個人啊,怪的很,和她一個地方的人都告訴我了,她每天放學都去一個五六十歲的老男人那裡,不知道要乾什麼呢。”
“說不定……”兩個女孩兒異口同聲,之後捂著嘴相視而笑。
就在這時,琉心推開門走了出來。
兩個女孩兒不做聲了,男孩兒靠在牆上看著她:“王寡婦說了啥?”
琉心麵色淡的很,聽不到旁邊嗡嗡的議論聲一樣,仿佛那些人都在另一個世界。
“我的琉心,我的琉心,聽說我的琉心又去告老師了。”正在這時,不遠處一個大個子男孩兒穿著一身花衣服,剪著很潮流的發型,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推開哄鬨的人群,走到了琉心麵前,笑眯眯的把手背在身後,身子微微前傾,蹭到了琉心臉前,用鼻子貪婪的嗅了嗅,“可愛的琉心,今天沒有灑香水嗎?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是誰啊,我去叫人揍他,你們都乾嘛?散了散了……”
琉心沒有像平時那樣下意識的向後躲閃,或者當做沒有看見,轉過頭離開,而是抬起頭,透過鼻梁不屑一顧的蔑視著眼前這個叫郭光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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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帝王蔑視家臣一樣。
莫成宇以前打架的時候經常這樣。
這個郭光是什麼樣的人,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很多背地裡的勾當,包括琉心最近放學碰到的幾個校外的小混混,都和他脫不了乾係。他的女朋友輪著換,追一個甩一個,甚至有為他打過胎的,家裡找到學校的更是數不勝數,要不是他父親在教務處工作,母親是五班班主任,早就被開除好幾次了。
終於,到了初三學期末,這人找到了琉心頭上。
琉心從未正視過他,所以從來沒發現這個人的嘴臉這麼讓人生厭。
郭光在琉心麵前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彆人也在一旁指手畫腳,沒有人注意到,琉心的眼神已經逐漸接近零點。
空曠的走廊裡,帆布鞋底踏在光滑的瓷磚上,聲音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三秒之後,伴隨著一個標準的過街摔掠過,叫郭光的男孩兒被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震的二樓的地麵都跟著顫了一下,前一秒還在惺惺作態的他,此時像一隻被燒的外焦裡嫩的螞蚱,仰麵倒在地上,身體因為痛處不斷抽動,哀嚎著:“我好像骨折了。”
還在熱烈議論著的人們,一下子都閉上了嘴,甚至有人還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睛,不相信這是琉心做的。
氣氛凝固了下來,場麵陷入了一片混亂。
這是琉心上初中以來第一次發火,不認識的人都沒見過,很久以前認識琉心的人,也因為時間太長的緣故,感覺淡了。
也隻是在這一刻,他們才會清晰的意識到,眼前這個幾年來一直默默無聞的女孩兒,並不是彆人,而是琉心。
就算有的人不在了,琉心,仍是琉心。
琉心冰冷的目光掃過人群,兩隻手還拽著郭光的胳膊,一隻腳蹬在他的胸口上,語氣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卻也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再動廢了你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