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母親的慘叫聲,林葉隻覺得後頸的汗毛驟然豎起,一股徹骨的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爬,他幾乎是憑著本能猛地轉身,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的呼吸瞬間凝固,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凍結成冰。
那把陪他闖過眾多險境,原本用來保護家人的長刀,此刻竟深深刺入了田愛雲的腹部,鋒利的刀刃從她的後背穿透,帶出的鮮血像斷裂的紅綢般汩汩湧出,在地麵上迅速漫開,形成一片刺目的血泊。
田愛雲的臉色蒼白得如同宣紙,原本帶著溫和笑意的嘴唇此刻劇烈顫抖著,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對他說,可每一次張口,都被劇痛扭曲了表情,隻能發出細碎的、令人心碎的呻吟。她的身體晃了晃,像被狂風摧殘的枯枝,緩緩地、重重地倒在血泊之中,那雙始終帶著牽掛的眼睛,此刻半睜著,裡麵盛滿了不解與痛苦。
“媽!”
撕心裂肺的呼喊從林葉喉嚨裡炸開,他猛地從震驚和錯愕中驚醒,額頭上布滿了冷汗,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跳動,仿佛要衝破肋骨的束縛。
此刻,林葉腦子裡一片空白,哪裡還顧得上手中的長刀,隨手一扔,那把曾立下赫赫戰功的刀“哐當”一聲砸在地上,他像瘋了一樣衝向田愛雲,膝蓋重重地磕在滿是鮮血的地麵上,也顧不上疼痛,伸手就想將她扶起,聲音裡帶著無法抑製的慌亂與自責:“媽,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才……”
林葉的話還沒說完,就在他剛彎下腰,指尖還沒碰到田愛雲的衣角,腹部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那疼痛如同無數把小刀子在瘋狂切割他的內臟,讓他瞬間倒抽一口冷氣,身體僵硬在原地。
林葉艱難地低下頭,瞳孔驟然收縮——一條覆蓋著細密鱗片、泛著幽藍光澤的手臂,正狠狠刺入他的腹部,鱗片邊緣還帶著鋒利的倒刺,將他的皮肉撕裂。鮮血順著這條手臂不受控製地噴湧而出,染紅了他的衣襟,也濺到了地麵上,與田愛雲身下的血泊交織在一起。
他順著這條手臂緩緩往上看,視線一點點移動,當看到手臂的主人時,林葉的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中,一片空白。
血泊中哪裡還有自己的母親啊!
隻見倒在血泊中的“田愛雲”緩緩抬起頭,臉上的蒼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屬於人類的冰冷青灰色,眼睛也變成了深不見底的墨綠色,嘴角還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這根本不是他的母親!而是一頭全新出現的人形海洋生物!
可剛才那熟悉的麵容、熟悉的衣著,明明就是田愛雲啊!林葉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巨大的震驚與絕望湧上心頭,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任由那股劇痛和無力感將自己吞噬。
片刻後,他反而自嘲地苦笑起來,笑聲裡滿是悲涼。原來,自己從一開始就落入了圈套,連母親的模樣都能被輕易模仿,這場戰鬥,他輸得如此徹底。
就在林葉放棄抵抗,等待死亡降臨的時候,他體內的星雲神魂體早已怒不可遏。星雲的虛影在他意識海中浮現,周身纏繞著無數翠綠的藤蔓,那些藤蔓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發出“簌簌”的聲響,隨時準備衝破林葉的身體,為他殺出一條血路。
可就在這時,龍雀噬魂刀的神魂體突然出手,將星雲的神魂體徹底緊固在林葉的識海內,令其難以動彈分毫。
“你乾什麼?我要救父親!快放開我!”星雲怒聲嘶吼,聲音裡滿是焦急與不甘,它看著林葉腹部不斷湧出的鮮血,心疼得快要炸開。
“嚎什麼嚎。”龍雀噬魂刀的聲音冰冷刺骨,沒有一絲溫度,像寒冬裡的寒風,“這裡沒你的事兒,給我老老實實的看著。”
龍雀噬魂到的語氣冰冷並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讓星雲即便滿心憤怒,也隻能暫時壓製住衝動。它很清楚,龍雀噬魂刀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來曆似乎也神秘無比,而且看上去,這龍雀噬魂刀似乎還知道些什麼。僅僅片刻,星雲就意識到此刻反抗,不僅是徒勞無功,甚至會讓林葉的處境更糟。
而另一邊,林葉以為接下來會迎來人形海洋生物的瘋狂圍殺,可預想中的攻擊遲遲沒有到來。他艱難地抬起頭,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人群中分開一條通路,一個穿著黑色長裙、身姿曼妙的女子緩緩走了出來,正是韓曉。她雙手抱胸,嘴角帶著一抹嘲諷的笑容,靜靜地站在林葉麵前,眼神裡滿是不屑。
“你還真是夠蠢。”韓曉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林葉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這種生死一線、被重兵圍攻的局麵下,你母親怎麼可能會突然出現?用用你的腦子想想,這分明就是一個圈套。”
說完,韓曉輕輕揮了揮手。那刺入林葉腹部的幽藍色手臂猛地抽出,倒刺在他的皮肉上狠狠刮過,帶來一陣比之前更劇烈的疼痛,林葉眼前一黑,險些直接休克過去,他死死咬著牙,才勉強保持著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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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曉看著他痛苦的模樣,臉上的嘲諷更甚:“在這種時候,就算真的誤傷了親人、朋友,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你首要做的,是保住自己的命。你的命若是沒了,你所在乎的一切,對你來說又有什麼意義?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林葉靠在冰冷的地麵上,鮮血還在不斷從腹部流出,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說話都變得斷斷續續,但眼神卻依舊堅定:“如果……如果沒有了親人,沒有了我在乎的人,那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麼?”
“哼,都這時候了,還有力氣強嘴?”韓曉冷哼一聲,顯然對林葉的回答很不滿意,語氣也變得冰冷起來,“那你就繼續在這裡慢慢思考你嘴裡的‘意義’吧!”
說完,韓曉便不再看林葉,隻是站在原地,帶著一大群人形海洋生物靜靜地注視著他。那些人形海洋生物一個個麵露凶光,眼神裡滿是貪婪,仿佛隨時都會撲上來將林葉撕碎,可因為韓曉沒有下令,它們隻能按捺住衝動,死死地盯著林葉,像一群等待獵物死去的野獸。
林葉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失血過多讓他的視線開始重影,眼前的韓曉和人形海洋生物的身影漸漸變得扭曲。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身體也越來越冷,就像墜入了冰窖。
就在這時,過往的種種畫麵開始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像一場走馬燈。小時候,母親田愛雲在廚房裡為他做飯,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溫暖而美好;父親林強在他第一次寫字時,手把手教他反複臨摹,眼神裡滿是期待;還有朋友們在他遇到困難時,毫不猶豫伸出援手的模樣……這些畫麵如此清晰,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林葉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想要抓住什麼,可最終卻隻能無力地垂下。他張了張嘴,用儘全力喃喃自語:“我……我這是要死了麼?或許……或許你是對的,隻有我活著,他們,還有這個世界……才有意義。
但我不後悔……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選擇相信母親……”
話音落下的瞬間,林葉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所有知覺,身體軟軟地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
看著倒在地上毫無聲息的林葉,韓曉臉上的嘲諷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難辨的神情。隨後,韓曉輕輕歎了口氣,抬起手,指尖閃過一道淡紫色的光芒。
下一秒,周圍的場景瞬間發生了變化。原本血腥的戰場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房間的牆壁上掛著水墨山水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從角落裡的香爐中緩緩冒出縷縷青煙,在空氣中散開。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張雕花大床,旁邊還立著一個碩大的丹爐,丹爐下麵的火焰正緩緩燃燒著,爐身冒著絲絲熱氣,還夾雜著淡淡的藥香。
林葉此刻正赤裸著上身,平躺在那張雕花大床上,原本猙獰的腹部傷口已經消失不見,皮膚光滑平整,仿佛從未受過傷。
韓曉站在床邊,麵無表情地看著昏迷中的林葉,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久久沒有動作,整個房間靜的如同一張照片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韓曉終於有了動作。她抬起手,朝著丹爐的方向輕輕一點。原本緊緊閉合的丹爐蓋子“哐當”一聲猛然打開,緊接著,一顆通體明亮、散發著耀眼金光的丹藥從丹爐中飛了出來。
這顆丹藥隻有龍眼大小,卻像一個小小的太陽,將整個房間都照得亮堂堂的,藥香也變得濃鬱起來。它在房間裡繞著圈飛了兩圈,似乎還帶著一絲不甘,最後才緩緩落在韓曉的手心,光芒也漸漸褪去,恢複了本色——那是一顆青翠欲滴的丹藥,表麵光滑如玉,還泛著淡淡的光澤。
韓曉低頭看著手中的丹藥,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滿,似乎對這顆丹藥的品質並不滿意。她輕輕捏了捏丹藥,感受著裡麵蘊含的能量,低聲喃喃道:“還是差了點火候,若是能再加等上個幾十年,效果應該會更好……”
說完,她隨手將丹藥塞進了一個潔白如玉的小瓷瓶裡,小心翼翼地蓋好蓋子,然後俯下身,將瓷瓶輕輕放在了林葉的手中。她的動作很輕,仿佛怕驚擾到昏迷中的林葉,眼神裡也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隨後,韓曉直起身,再次將目光落在林葉的麵龐上,陷入了沉思。她的神情變得格外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