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燕池冽,更恨我自己。”
淮嬰手腕被抓得劇痛,冷汗從額頭密密麻麻的滲出,看著逐漸瘋魔的燕景琛,隻覺得心悸可怖。
燕景琛鬆開他,像往常那樣輕柔的抱著芸司遙,吻她炭黑的臉頰和嘴唇,神色溫柔。
“司遙……”
就像懷裡人隻是睡著了,馬上就會醒過來一樣。
芸司遙的葬禮遲遲沒有辦。
淮嬰看著燕景琛將屍首冰凍,也看著他以雷霆手段殘忍肅清二皇子殘黨。
下獄的下獄,斬首的斬首。
日子變得忙碌又平靜。
燕景琛一天天瘦下來,眉宇冷漠陰鷙,喜怒不形於色,像一具失了魂魄的空殼。
太子和芸晴知道了她的死訊,喬裝趕回京城。
芸晴怒而扇了他一巴掌,“你說會好好護著她!”
燕景琛臉上迅速浮腫起巴掌印。
身後的侍衛劍刃出鞘,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隻待他一聲令下,便將不知死活的兩人斬於劍下。
太子拉住芸晴,“晴兒……”
他假死離京,二皇子殘黨全數剿滅,朝堂如今儘在燕景琛手中。
芸晴嘶吼道:“她是被活活燒死的!臨死前得有多痛!你知道嗎?!啊!”
燕景琛茫然的看著他們。
芸晴頹然的蹲在了地上,燕巒青將她抱在懷中。
燕景琛扯了扯唇角,像一隻僵硬的木偶,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對啊,她得有多疼……”
淮嬰默默的站在他身後,看著他後脖頸燒傷的皮肉。
衣服掩蓋下的燒傷痕跡更多。
焦黑與鮮紅交織,皮膚大片剝落,露出底下鮮紅的血肉。
燕景琛甚至連傷口都未進行上藥處理。
每夜抓著潰爛的傷口自我懲罰,幻想芸司遙臨死前的絕望,痛不欲生。
燕景琛最終放他們走了。
芸晴臨走前,還在對他出言不遜,燕巒青那麼溫柔的一個人,眼裡也儘是失望。
燕景琛看著他們離去,獨自站在高牆之上。
四周的林木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枝葉摩挲發出沙沙的聲響。
卻更襯得這片天地寂靜無比。
啟泰三年,燕景琛稱帝。
甘泉宮重建,二皇子下獄。
燕景琛穿著明黃龍袍站於鏡前。
龍袍上九條金龍繡工精湛,鱗片在燭光下閃爍冷光,似在雲端翻騰。
那是一張陌生又瘦削的臉。
皮肉貼著顴骨,兩側微微凹陷,眉眼儘是陰沉冷鷙,眼神空洞森冷,宛如厲鬼。
該結束了。
外麵飄起毛毛細雨,燕景琛走在雨中,朝著甘泉宮的方向走。
這裡重新修建過,和燒毀前彆無二致。
推開門,一具被淩遲的隻剩下骷髏架子的人正癱倒在地上。
鮮血如決堤的洪流,在地上彙聚成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泊。
這麼重的傷,人卻還是活著的。
胸口微弱的起伏,雙眼圓睜,眼球暴突,極度的痛苦讓他呻吟扭動。
“嗬……啊……”
燕景琛平靜的跨過這具軀體,走到床邊。
那裡擺著一副鎖鏈,鏈環直徑大概在45厘米。
燕景琛拿起鎖鏈,穩穩的扣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哢嚓”
他緩緩跪了下去。
跪在芸司遙死亡的位置。
火折子點燃了床褥,甘泉宮殿門被封死。
隻剩他和一具被淩遲得半死不活的燕池冽。
烈火如同貪婪野獸,肆意舔舐吞噬著一切。
燕池冽爆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火勢以驚人的速度蔓延,所到之處,一切都被無情地卷入。
沉默跪著的男人忽然抬起頭。
淡淡的月鱗香從烈火中飄了過來,他沉溺在氣味中,恍惚間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愛人。
波瀾不驚的眼眸瞬間泛起漣漪。
他微笑著,接受了炙熱吞噬。
“大人,我來見你了。”
臨死前,燕景琛手裡仍死死抓著一個紅色香囊。
上麵繡著八寶吉祥圖案。
【世界一,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