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不在A市他去哪兒?”芸向南表情狐疑,“你找他乾什麼?他還在A大給那些學生上課,沒空陪你去棲禾寨瞎胡鬨。”
芸司遙心裡一沉。
她親眼看著封德海和兩個師兄在銀嵐山,被蠱蟲“吃掉”腦子,變得癡傻,他們怎麼又回到了A市?
芸司遙:“爸,你還記得封叔他兩個學生嗎?”
“他學生?好幾十個,你指得哪個?”芸向南想了一下,又道:“他手底下經常帶出去的研究生就兩個吧,林敘白和許知遠,都還不錯,至於其他人,我沒什麼印象了……”
“就是他們,”芸司遙悶咳一聲,“他們也在A市?”
“在,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想起一些事……”芸司遙有些疲憊,“封叔他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A市?沒有出過差,或者去過其他什麼地方?”
“你這話怎麼問的這麼奇怪?我不是說了麼?他們……”芸向南話音戛然而止,“你這麼問我好像突然想起來了,德海他請過一個月長假,前段時間還住了院,休息了兩天,至於去沒去過彆的地方,我就不清楚了。”
芸司遙看著慘白的天花板,銀嵐山上幾人癡傻的畫麵仍舊曆曆在目。
封德海和林敘白他們回到了A市。
他們是怎麼回來的?
為什麼明明是一起去的棲禾寨,最後卻變成了她一人?
芸司遙心裡的疑竇太多,她想去見封德海,最起碼見了本人,才能大致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還沒說你,去了一趟苗寨,居然還給腿上還紋了身?”芸向南道:“我也不是什麼不開明的老古板,你起碼也得跟我商量商量,紋兩條銀蛇,多不吉利。”
紋身?
芸司遙掀開被子,發現自己小腿上的銀蛇畫並未消失。
蛇身上蜿蜒的鱗片泛著冷冽的幽光,隨著肌肉的起伏而蜷曲伸展,栩栩如生的形態仿佛下一秒就會順著皮膚遊走。
芸向南皺眉道:“這紋身怪瘮人,哪是女孩兒喜歡的款式。”
芸司遙盯著那銀蛇看了半晌,才緩慢的,用被子將小腿重新蓋住。
這些痕跡,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寨中發生的一切,以及那個被她拋在寨中,偏執、神秘的苗疆祭司。
“……”
棲禾寨的那幾個月就像一場荒誕的夢。
夢醒之後總要回到現實。
芸司遙在醫院躺了幾天,又和封德海約了在學校碰麵。
兩人在食堂吃飯,封德海拿著飯卡,把她的也一起刷了。
“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封德海有些稀奇,“聽你爸說,你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問?”
“封叔。”芸司遙坐下,開門見山道:“你還記得,棲禾寨嗎?”
“棲禾寨?”
封德海臉上浮現出茫然,“那是什麼?你前段時間去的苗寨?”
芸司遙觀察著他的神態。
封德海道:“最近我的研究課題倒是和蠱蟲有點關係,棲禾寨我聽說過,不過還沒準備去……聽你爸說,你一個人去了寨子裡?”
芸司遙沒說話。
封德海有些不認同,“太冒險了,這種封閉的寨子,語言不通是非常危險的,寨子裡忌諱多,外人進去了指不定冒犯了他們的規矩,你能平安出來,都屬於萬幸……”
芸司遙道:“您前段時間,是不是住了院?”
封德海一愣,隨後笑道:“哦,你說這個啊。我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自然總往醫院跑。”
芸司遙低頭看了眼他的手。
封德海食指中央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那是他上山時,不小心被毒蟲咬過的痕跡。
芸司遙相信這一切不是幻覺。
封德海以及林敘白,許知遠……他們都和她一起去過苗寨。
隻不過因為某種原因,他們重新回到了城市,並且把寨中的一切都忘了個乾淨。
……隻有她還記得這一切。
芸司遙身後,一隻漂亮的銀色蝴蝶悄無聲息地飛落至窗戶,輕輕扇動著翅膀。
它靜靜地貼在玻璃上,複眼閃爍著幽綠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