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芸津承忽地露出一個笑容,道:“小叔你說的這是哪裡話,我就是突然想起來,隨便問問。”
梁康成哼笑,“隨便問問?”
芸津承道:“艾曼是自殺,和您也沒什麼仇怨,她死的太突然了,我有點奇怪罷了。”
“奇怪的話,你可以去問警察,津承,”梁康成道:“除此之外呢,你還有多少個“隨便問問”?不然趁現在,一次性問完吧。”
芸津承喉結輕輕滾了一下。
他手不自覺地摸了摸後頸,臉色有些尷尬。
“沒有了,”芸津承很快道:“抱歉小叔,是我開口前沒過腦子,你彆往心裡去。”
“不需要再問問了?”梁康成笑道。
“不用,我相信你,”芸津承有些煩躁的抹了一把頭發,道:“你也知道,圈子裡那幫神經都在傳你以前那事兒,說你燒車,把梁爺給燒死了……那時候你才多大?八歲,八歲大哪有什麼意識……”
芸津承低聲咕噥,“都是些嫉妒你的混日子二世祖,彆的方麵比不過,隻能拿以前的事來說了,大概是日子太閒,才把彆人的過往當談資。”
梁康成修長的手落在桌上,一如既往的溫和寬厚。
“他們說的那些,我十幾歲時就聽膩了。”
他指尖輕輕叩了叩桌麵,把剛沏好的茶往芸津承那邊推了推。
芸津承接過他的茶,有些不知所謂。
梁康成指尖撚起茶盞抿了口,熱氣模糊了半張臉,聲音卻清清晰晰。
“你看這茶,剛泡時總有些浮沫漂著,撇掉就是了,總不能因為這點浮沫,就把整盞茶倒了。”
“我管不了彆人說什麼,想攔也攔不住,”他放下茶盞,指腹擦過杯沿:“人也一樣。”
“日子是自己在過,不是過給背後嚼舌根的人看的。我現在能坐在這兒喝茶,能把手裡的事做好,不用求人,不受拘束,就已經比他們那些,隻會盯著彆人過去的人,活得夠多了。”
芸津承微怔。
梁康成漫不經心道:“津承,真正能站穩的人,從不是靠堵住彆人的嘴。我並不在意這些流言,但我沒想到,你會因為我的過往而對我產生懷疑。”
芸津承被他說的有點羞愧。
“我這……我不是……”
梁康成抬眼時,目光落在他身上,彎唇輕笑道:“小叔沒有怪你,這兒事就到此為止,如果你還有疑問,隨時都能來找我。”
芸津承哪還敢再找他。
他暗暗鬆了口氣,低頭看了一下腕表,道:“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小叔你也早點休息,保重身體。”
“好,”梁康成道:“要我送你麼?”
“不用不用,”芸津承連連擺手,“我車就在樓下,幾步路,小叔你先忙著。”
梁康成微笑著看他出去。
大門重新關上。
芸津承出了辦公室,心頭那種隱形的壓力一哄而散。
明明梁康成語氣那麼溫和耐心,他卻總有種說不出的重壓感,像是被石頭綁著,憋悶不已。
梁康成八歲時父母皆亡,死於車內的爆燃的火。
直到現在,警察都沒有查出凶手。
火勢來勢凶猛,等梁氏夫妻想逃出去時,車輛卻被封死住了。
哀嚎、慘叫、求救。
他們掙紮了一段時間,車子便爆炸了,火光衝天,梁氏夫妻當場死亡,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有人說那天傍晚看見梁康成站在不遠處的巷口,手裡還攥著半盒沒燒完的火柴。
即使麵對自己父母的哀嚎慘叫,他也絲毫不為所動,麵無表情的蹲在地上劃著火柴玩。
事後警察調查過,卻查不出任何證據。
沒人相信一個小孩會殺掉自己的親生父母。
這場車輛爆炸案隻能草草揭過。
再後來——“八歲就敢把親生父母鎖在車裡燒死”的話像影子似的跟著梁康成。
可他從沒承認過,也從沒辯解過。
偶爾有人在梁康成麵前提起,他也隻會慢條斯理地抬眼。
眼神靜得像深潭,那模樣比任何反駁的話都讓人發怵——
一個八歲的孩子能知道什麼?
芸津承是不相信那些流言的。
八歲,一個小孩都能殺人,怎麼可能?
他甩了甩頭,進了電梯。
辦公室內。
梁康成看著A4紙上隨意勾畫的圖案,突然想起了什麼,給助理發了一條信息。
不到五分鐘,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
梁康成:“進。”
助理進來,手裡拿著一片小小的內存卡,“老板,您是要行車記錄儀的內存卡嗎?我幫您拿過來了。”
梁康成指了一下桌麵,道:“放這吧。”
助理將指甲蓋大小的內存卡放到了桌上,隨後輕手輕腳的轉身離開。
梁康成隨手拉開抽屜,拿出個銀色的讀卡器。
他將內存卡按進讀卡器,插在了電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