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隔著車窗玻璃撕心裂肺的慘叫,她頭發燃著火星,伸手想抓他。
梁康成卻往後退了半步,看著那團火在她身上燃燒。
“彆碰我呀。”他輕聲說,聲音被劈啪的火焰襯得很輕,“會弄臟的。”
他彎了彎唇,那笑容裡沒有半分恐懼,隻有一種近乎孩童般的殘忍。
消防車來的時候,梁康成被鄰居拉著胳膊,臉上被抹了把不知是誰的眼淚。有人問他怕不怕,他抬起頭,眼底映著遠處未熄的火光。
“怕……”他流著眼淚,死死抓住鄰居的胳膊,掐出道道血痕,“我怕,爸爸……媽媽……他們還在車裡沒出來,他們還在車裡……救救他們。”
鄰居強忍著疼,將他抱在了懷裡,“彆怕彆怕,會沒事的,乖啊。”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梁康成抬起頭,眼底映著遠處未熄的火光,笑得很乾淨。
“…我不怕啊,火那麼漂亮。”
鄰居一愣,“什麼?”
年幼的男孩將臉埋進鄰居的脖頸,輕聲嗚咽,小聲道:“我怕爸爸媽媽會死……叔叔,他們會死嗎?”
鄰居抱著他,懷裡的男孩正抖著肩膀嗚咽,溫熱的淚水洇進他衣領,那點疑慮又驟然散了。
估計是聽錯了。
鄰居抬手拍了拍梁康成的背,聲音放得極柔:“傻孩子,彆胡說。消防員叔叔已經進去了,會把他們救出來的。”
年幼的梁康成重重點頭,應下。
“嗯!”
救出兩具被燒成黑炭的屍體,也叫“救”,他確實沒說錯。
梁康成陰暗,病態。
他喜歡看人痛苦絕望,也喜歡玩弄人心,看著自己的“愛慕者”們自相殘殺,勾心鬥角。
不管是艾曼,還是其他人,都按照他的劇本徑直“演繹”了下去,除了——芸司遙。
芸司遙定製了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仿真人。
梁康成琢磨過來後,對自己這個愚蠢又單純的侄女有了新的認知。
仿真人來代替真人?
他竟有些不知該誇她聰明還是該笑她天真。
這是梁康成遇到的唯一變數,也是讓他刮目相看的變數。
他極少露出的、近乎真實的驚訝。
梁康成看著麵前的仿真人。
他們麵對麵站著,仿佛在照鏡子,連肩寬和站姿都相差無幾。
可鏡子裡的“影子”眼神冰冷。
它一隻眼睛是紅的,遍布血絲,帶著毫不掩飾的森冷敵意。
梁康成目光在對方臉上停頓了半秒,像是才發現那驚人的相似。
“你……”
他轉頭時,唇角已經牽起一點恰到好處的疑惑,眼神像是真的毫不知情。
“小遙,這位是——”
話還沒說完,梁康成肩膀傳來一陣劇痛。
阿成抓住了他的肩膀,以它恐怖而非人的力道,將人硬生生拽開掀翻!
“滾開。”
梁康成狠狠砸在了牆上,鈍痛順著脊椎爬上來。
他咳了一聲,喉間湧上的腥甜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阿成的視線掃過來,冷得像深冬凍透的湖麵。
“不要…碰她。”
“替身”比他想象中還要沉不住氣。
梁康成抬手抹了一把唇角溢出的血漬,痛得脊背禁不住顫。
芸司遙猛地攥住阿成的胳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阿成,住手。”
阿成眼神冰冷陰鷙,“不可以……”
芸司遙死死拽住它。
阿成低頭看她,“他吻你,不可以……”
芸司遙壓低了聲音,用著隻有兩個人才能聽清的聲音,道:“吻什麼吻,你兩隻眼睛都瞎了嗎,誰叫你跑出來的,我——”
梁康成擦去唇角的血,扶著牆慢慢站直。
“小遙,不打算跟小叔解釋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