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聽的。
經聲還在繼續,玄溟卻似有所覺,抬眼時。
正望見她蜷在榻上,已然睡熟。
他不輕不重的放下經卷。
“啪”
芸司遙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眼底還蒙著惺忪的睡意。
“嗯?這麼快,就講完了?”
玄溟道:“施主可知我講到何處?”
芸司遙眨了下眼,道:“自然是……講到最要緊的地方了。”
玄溟:“何為緊要?”
芸司遙臉上堆起慣常的笑,手指無意識地卷著垂落的發絲。
“大師講得深入淺出,字字珠璣,隻是小女子愚鈍,還需慢慢回味罷了。”
玄溟不緊不慢地拿起案上的經卷,指尖在某一頁輕輕一點,聲音平靜無波。
“貧僧方才講到‘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芸司遙點頭,“嗯,就是這兒。”
他抬眼望她,“施主既在回味,不如說說,這一句該作何解?”
芸司遙臉上的笑僵了半分。
“大師這是考我呢?我若是說得上來,豈不是能與大師一同講經了?”
玄溟道:“施主將自己心中所想告之於貧僧即可。”
“我什麼想法都沒有,”芸司遙聳肩,道:“聽經嘛,在心不在耳。我雖沒記住字句,可這顆心,卻被大師的經聲滌蕩得清淨了不少呢,您可真厲害,不愧為淨雲寺第一高僧。”
她語氣裡的戲謔藏不住。
玄溟合上書卷,竹紙相觸發出輕響,他望著她,終是輕輕歎了口氣。
芸司遙見他這幅模樣,道:“怎麼,大師覺得我這妖物頑固不化,是塊難啃的硬骨頭,任你如何念經也渡不了?”
她撐著榻沿坐直了些,月白裙裾滑落肩頭,露出一小片瑩白的肌膚。
玄溟握著經卷的手指微微收緊。
“佛渡眾生,無分人畜,何況施主本非十惡不赦。”
芸司遙笑了,笑得肩頭發顫。
“那我還是個好妖怪了?”
玄溟低聲念了句“阿彌陀佛”。
芸司遙覺得他著實有趣得緊。
玄溟坐在蒲團上,抬眼望向她,古畫女妖躺在他的竹榻,笑得眉眼彎彎。
全是不加掩飾的取笑,像看著什麼被逗弄的玩物。
玄溟收起經文,站起身。
芸司遙從榻上支起半個身子,發絲滑落肩頭,笑得更歡了:“……大師不講經了?”
玄溟抬眼看她,漆黑眸子像盛著墨,深不見底。
“佛法無邊,不在朝夕。”玄溟的聲音平靜無波,目光落在她肩頭,又迅速移開。
“施主今日乏了,再聽亦是徒勞。”
他轉身就走,步伐比平時更快了幾分。
身後笑聲還在繼續。
玄溟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起,方才那一眼裡的畫麵總也揮不去。
古畫女妖支著身子,發絲垂在肩頭,月白裙裾鬆鬆垮垮,豔美勾人。
玄溟皺了下眉,神色歸於冷淡,低低念了一聲。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