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踏入這石室起,他便沒說過一個字。
魅魔臉上的譏誚漸漸凝住,臉頰微微扭曲,妖氣在周身翻湧起來。
她目光在他胸口處逡巡,陡然怔住,像是發現了什麼奇事。
“你……你怎麼生有兩顆心臟?”
話音未落,玄溟指尖的法印驟然收緊,周身金光重又熾烈如燃,比先前更盛三分。
如同一輪烈日炸開,將石室照得如同白晝。
隻聽幾聲淒厲的尖嘯刺破石室,魅魔在金光中劇烈翻騰,身形化為紅霧。
“好個狠心的和尚!你以為單憑這點佛光就能鎮住我?既然你吃硬不吃軟,我便讓你好好嘗嘗這幻境的利害——!”
就在紅霧將散未散之際,眼前景象陡然一換!
刺目的金光與陰冷的妖氣瞬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鬆木氣息。
石室內的幽暗與血腥消失無蹤,竟成了他慣常禪坐的後山木屋。
玄溟眸色微凝,指尖法印未鬆。
窗欞下的日光灑在地麵,照見浮動的微塵。
案幾上,硯台裡的墨汁尚未乾涸,旁邊攤著半卷待補的畫軸。
正是芸司遙那幅殘破的畫卷。
僧人原地禪坐,靜心破除幻境。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和尚!”
玄溟睜開眼,發現是那畫妖。
芸司遙將他修補畫卷的狼毫筆拿在指尖甩來甩去。
“發什麼呆?”她邁步進來,將筆往案幾上一擱,發出清脆的“嗒”聲,“不是說要替我補完這幅畫麼?墨跡都快乾了。”
玄溟忽然閉上眼,沉下心神,將紛亂的念頭摒除在外。
佛珠在手中一顆顆轉動,每一次撚動都與呼吸相契,呼時放,吸時收。
幻境是魅魔最主要的技能,隻要破除這幻境,魅魔自會因為反噬而重傷。
“怎麼不動筆?”芸司遙見他隻看不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指尖帶著點墨痕,“莫不是反悔了?”
她的指尖離他很近,幾乎要觸到他的睫毛。
芸司遙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眼眸瞬間沉了下來,“不是你答應要給我補畫麼?現在是什麼意思?”
玄溟依舊坐在蒲團上,眼簾低垂,仿佛沒聽見,周身靜得像尊石刻的佛。
“你說話啊!”她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被無視的怒意,指尖猛地朝玄溟肩頭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