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乖。”他聲音放得緩。
玄溟抬手拿起桌邊的合巹酒,遞到她唇邊,“喝了它。”
他骨節分明,卻沒半分溫度,倒比那鐵鏈的鐵環還冷些。
成婚的禮節,要喝了酒才作數。
芸司遙望著唇邊泛著酒香的杯沿,睫毛顫了顫,沒動。
她好像有點搞懂這是怎麼回事了。
透過大紅嫁衣,芸司遙瞥見了玄溟衣襟下那處微弱的起伏——
熟悉的心跳聲隔著薄薄衣料傳來,慢而沉。
那是她的妖心。
這裡還是她的第八個世界。
眼前的人是玄溟無疑,不過時間應該過去了很久。
是在她壽終正寢“死亡”後……玄溟用了什麼特殊術法,將她殘缺的身體重新“拚”了回來麼?
芸司遙感覺到自己正在逐漸適應這具殘缺的身體,大腦飛速運轉。
她又“死”了多久了?
一年?十年?或是……更久?
為什麼玄溟魔化的程度已經這麼深了。
為什麼他變了這麼多?
記憶裡的玄溟眉眼總是溫柔的,他曾是淨雲寺第一慧僧,受人敬仰尊敬,而不像現在這樣,蒼白、瘦削,眉眼總含著一股陰戾氣。
“喝。”玄溟的聲音冷了些,指尖微微用力,酒杯又往她唇邊送了送。
芸司遙仰頭將酒咽了下去。
酒液滑過喉嚨時並不烈,可落進肚裡,卻像燃了團小火,又悶又燙。
身體的控製權逐漸回歸。
芸司遙暫時還不想暴露,腳踝上的鐵鏈,以及現在詭異的婚禮場景,玄溟的變化……還在不斷地衝擊著她的認知。
玄溟見她喝了,眼底那層濃得化不開的陰戾稍減。
他握著她的手腕輕輕一轉,讓她虛扶著自己那杯合巹酒的杯底,“來。”
玄溟傾身湊近,薄唇貼著杯沿,將剩下的酒液一飲而儘。
冰涼的酒液滑過喉間。
“這樣,便算禮成了。”
玄溟指尖鬆開酒杯。
“啪嗒”
瓷杯砸在鋪著大紅喜帕的床榻邊,掉落在地,滾了幾圈後停住。
玄溟俯身將她壓在婚床上。
周身冷冽的氣息瞬間將她裹住,連帶著床榻上繡著的並蒂蓮,都似染了層寒意。
我操。
這死和尚想乾嘛。
芸司遙這具身體破敗不堪,彆說做//愛了,多壓兩下都會碎。
玄溟的手掌撐在她耳側,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
“司遙,”他呼吸裡帶著合巹酒的清冽,“你知道……為了等這一天,我等了有多久?”
床幔垂落,遮住了外間的燭火。
他另一隻手輕輕撫過她嫁衣的領口,指尖冰涼的觸感讓她微顫。
芸司遙嘗試著將他推開,可渾身力氣像被抽走般虛軟,手堪堪抵在玄溟的胸口,瞧著倒像是欲拒還迎。
芸司遙:“……”
玄溟的動作驟然頓住,他緩緩垂下眼,目光落在她抵在自己胸口的手背上,“你不喜歡麼?”
芸司遙張了張口,聲音乾澀,每個字都透著抗拒,“不,想。”
玄溟微愣,漆黑的眸子裡瞬間掠過一絲錯愕,隨即被更深的陰翳取代。
“為什麼不想?”
他指腹扣住芸司遙的下巴,迫使她抬頭與自己對視。
玄溟目光一寸寸掃過她的眉眼,從緊抿的唇瓣落到微微蹙起的眉峰。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和我做這種事?”
芸司遙:“……”她隻覺得喉間發緊,此刻多說一句都可能引火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