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詭異的一幕如同邪神的獻祭儀式,讓人看的寒毛直豎。
畫家的隻言片語,便能蠱惑誘騙,輕易讓龍女們交付身心,出賣靈魂。
沈硯辭溫潤的音色聽不出一絲傷感,“你會去往新的天堂。”
“那裡沒有苦難,沒有傷痛。你再也不必忍饑挨餓,更無需時刻提防被人類捕捉豢養……”
龍女低聲喃喃,似在咀嚼這誘人的承諾:“不會餓……不會疼……”
“沒錯。”
男人臉上漾著溫柔包容的笑意,凝視她時的眼神純粹無垢,仿佛唯有對藝術的極致欣賞,不含半分雜念。
“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
龍女那雙澄澈的碧色眼眸漸漸褪儘光彩,變得空洞麻木。
“沈、沈先生……”
她圓睜著眼,至死都未曾閉合。
沈硯辭望著她漸漸失去生機的軀體,輕不可聞地長歎一聲,語氣裡似有惋惜。
他已經整整五年沒有畫出令他滿意的作品了。
豢養室的龍女愚昧,蠢笨,做不了他畫筆下的主角,隻會玷汙自己的畫筆。
他隻能將自己的靈感寄希望於......
沈硯辭轉頭,看向鐵籠裡。
——那隻黑發黑眸、皮囊絕豔的龍女。
“嚇到你了嗎?”
龍女瑟瑟發抖的縮在水籠邊,像是嚇壞了,不敢冒出頭。
沈硯辭走上前,溫和道:“我很抱歉。”
他擦乾淨手上的鮮血,動作優雅,連指縫間微小的血絲都沒有放過。
黑發黑瞳龍女看著朝她伸出來的手,緊張的閉起眼睛,長長的睫毛因恐懼而微微顫抖。
沈硯辭直接打開了鐵籠,將蜷縮成一團的她輕柔地抱了出來。
龍女冰涼的鱗片蹭過他的掌心,帶著微微的濕意。
他的畫室滿溢著龍女安撫劑的香味。
芸司遙低下頭,表情隱在暗處。
她按兵不動,想看看這披著溫文外皮的畫家,又要耍什麼新花樣。
是催眠?
還是直接喂迷惑神智的藥?
有了係統,一切精神乾擾和下藥都對她無效。
沈硯辭就算再厲害,也隻是個肉體凡胎的人類。
龍女占據種族優勢,有著鋒利的爪牙,能輕易撕碎人類的軀體。
即使力量如此懸殊,沈硯辭還是把她從鐵籠裡放出來了。
他就不怕引狼入室,落得個性命不保的下場?
還是說,他早有恃無恐——
沈硯辭將芸司遙輕放在畫架旁的絨墊上,未發一語,轉身便拿起畫筆,專注地調起了顏料。
“坐著就好,不用動。”
芸司遙伏在絨墊上,抬眼,無聲注視著沈硯辭。
他握筆的手勢穩定,落筆利落,呼吸均勻得沒有一絲波瀾。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夜露無聲浸濕了窗欞,畫室裡隻剩下呼吸的輕響。
畫家始終沒說一句話,偶爾抬手蘸取顏料,動作輕緩卻不拖遝,像是在描摹世間最珍貴的景致。
他還真就除了畫畫,什麼都不做。
芸司遙等了起碼兩個小時,見他還是不急不緩地畫畫,尾椎處因久伏泛起的麻意讓她忍不住動了動。
才剛挪動一厘米,沈硯辭的目光便精準落了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