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宮的銅雀燈吐出最後一絲青煙時,趙姬的鮫綃深衣已沾滿露水。嬴政的指尖剛觸到母親肩頭,便被她腕間的和氏璧碎鐲冰得一顫——那是三日前華陽太後新賜的楚宮舊物,玉璜斷裂處正滲出暗紅朱砂,在月光下宛如血淚。
“政兒該安寢了。”趙姬的邯鄲口音裹著渭水潮氣,轉身時廣袖掃落漆案上的玉夔龍鎮紙。鎮紙滾入青銅冰鑒的陰影裡,鑒麵突然映出半張陌生男子的麵容——高鼻深目,下頜處有道蜈蚣狀舊疤。嬴政的龍紋胎記驟然發燙,青光穿透冰鑒夾層,照見暗藏的楚國巫符:“以母血飼蠱,可移天命”。
蒙恬的劍鞘輕叩殿柱三聲,震落的銅鏽在青磚地麵拚出“屯留”字樣。趙姬的銀簪突然射向冰鑒,簪頭隨侯珠炸開的瞬間,一股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嬴政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看到那半張陌生男子的麵容在鑒麵上漸漸清晰,仿佛要從冰鑒中掙脫出來。
“母親!”嬴政的聲音在宮殿中回蕩,帶著一絲驚恐和不可置信。趙姬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冰鑒,似乎被那男子的麵容所震懾。
蒙恬迅速上前,將嬴政護在身後,他的手緊握著劍柄,警惕地注視著冰鑒。然而,那男子的麵容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隻是靜靜地映在鑒麵上,宛如一幅詭異的畫像。
“這是怎麼回事?”嬴政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恐懼。趙姬沉默不語,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微微顫抖著。
“陛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吧。”蒙恬低聲說道,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冰鑒。嬴政點了點頭,他的腳步有些踉蹌,仿佛失去了力氣。
當他們走出宮殿時,那股腥味依然縈繞在空氣中,讓人感到一陣惡心。嬴政回頭看了一眼宮殿,那座原本宏偉壯麗的宮殿此刻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七百隻青銅蜜蜂從鑒腹湧出,尾針上的"申"字火印與春平君門客的刺青如出一轍。
暗河邊的青銅燈吐出三尺幽藍火舌,嬴政的草鞋碾過滲出的驪山朱砂。趙姬的深衣下擺在甬道儘頭忽隱忽現,腰間玉組佩的叮咚聲混著陌生男子的楚地口音:“夫人可記得新鄭的桃花?”
這聲音仿佛來自幽冥地府,在空寂的甬道中回蕩,讓人毛骨悚然。嬴政心頭一緊,厲聲喝道:“誰?!”他的聲音在甬道中激起陣陣回音,驚得梁間的玄鳥撲棱著翅膀飛起。
蒙毅站在嬴政身旁,手中的龜甲突然裂開,發出清脆的響聲。最長的甲片如利箭一般,直直地刺入壁麵的《列女傳》漆畫中。令人驚愕的是,原本畫中孟母斷杼的場景,竟然被人改繪成了趙姬授璽的畫麵!
呂不韋的機關鷂鷹破空而下,鐵爪如閃電般撕開了一卷帛書。帛書展開,露出一幅血色地圖,上麵標注的驪山密道,竟然正通向嬴政的寢殿!
就在這時,水銀突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倒灌進來,瞬間淹沒了整個甬道。水銀的反光中,映照出趙姬與楚使密談的幻象。隻見趙姬的手腕上,原本碎裂的鐲子在汞霧中重新組合成了一把匕首,刃麵上的銘文“楚雖三戶”中的“楚”字,恰好與嬴政夢中邯鄲追兵的火把紋路重合。
少年君王的臉色變得慘白,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他猛地扯斷腰間的綬帶,玉璜如流星般墜入銀浪之中。而就在這一刹那,和氏璧的碎片竟然奇跡般地在水中拚湊起來,顯露出趙姬當年被困質子府時的情景,用簪子刻在牆上的秦篆:"活下去"。五更鼓響,萬籟俱寂,成蟜的玉佩在星盤上劃出刺耳銳響,仿佛預示著一場風暴的來臨。
華陽太後的翟車緩緩駛過丹墀,碾碎了晨霜。車輪滾動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中回蕩,透露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凝重。老婦人腕間的碎玉鐲突然飛射而出,如閃電般將《呂氏春秋》的竹簡釘入了椒牆。
“政兒可知?”華陽太後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帶著一絲讓人不寒而栗的威嚴。她那丹蔻染紅的指尖輕輕掠過嬴政的耳際,仿佛在訴說一個可怕的秘密,“這甘泉宮的地磚,每九塊便有一塊浸過楚巫血咒。”
嬴政的脛甲暗弩在瞬間自動上弦,三棱箭鏃如毒蛇出洞,穿透了地磚的縫隙。然而,湧出的並不是泥土,而是一隻隻墨家機關鼠。這些機關鼠靈活地穿梭在地磚之間,它們的鼠尾纏繞著帛書,上麵記載著令人震驚的秘辛。
蒙恬的劍鋒如疾風般劈開了一隻機關鼠的腹部,掉出的磁石棋子在地麵上迅速拚湊成了春平君的生辰八字。
“母親!”少年君王猛然轉身,他的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趙姬。然而,他看到的卻是趙姬的深衣廣袖如流雲般掃過青銅冰鑒。鑒麵原本映出的是母子相依的畫麵,此刻卻變成了楚式屏風後的密談場景——呂不韋的銅算籌正點在“質子”二字上。,趙姬眼角的淚痕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金粉。
暗室內,燭火搖曳,《商君書》的竹簡突然毫無征兆地自燃起來,火線如一條蜿蜒的蛇,沿著“壹刑”篇迅速蔓延,仿佛被某種神秘的力量牽引著,直直地燒向密室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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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的龍紋青光如同一道閃電,穿透了三重鐵鎖,照亮了密室的每一個角落。在冰鑒後的青銅箱上,青光投射出一個奇異的影子——箱內盛著的並非什麼稀世珍寶,而是用魚膠封存的童年繈褓。
繈褓上的血漬已經凝結成了琥珀色,其中封著一片楚地鳳羽和半枚帶齒痕的虎符。嬴政凝視著這半枚虎符,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這是你三歲時的生辰禮。”趙姬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平靜而又冷漠。她的腕間,原本破碎的鐲子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組,最終化為一把寒光四射的長劍。
“當年楚人送來這虎符,說能換我們母子活命。”趙姬的聲音在密室中回蕩,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
突然,趙姬手中的長劍猛地一轉,如同閃電一般劈向暗格中的巫蠱人偶。人偶應聲而裂,分成兩半,露出裡麵穿著嬴政幼時邯鄲服飾的身體,心口處插著春平君的青銅短匕。
與此同時,呂不韋的機關鷂鷹如同幽靈一般撞破了琉璃窗,鐵爪撕開了案頭的帛書。泛黃的縑帛如雪花般飄落,上麵趙姬年輕時的字跡雖然有些模糊,但依然能夠辨認:“若政兒遭不測,此符可調雍城守軍。”嬴政的玉璜突然迸裂,和氏璧碎片在晨光中重組成傳國玉璽虛影,將母親眼角的金粉淚痕照得纖毫畢現——那竟是楚地特製的"傀儡蠱"藥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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