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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徐福船隊的童男女淚(1 / 2)

>琅琊港的春寒,比往年更甚。

>鉛灰色的天幕低垂,沉甸甸地壓在浩渺無垠的黃海之上。冰冷刺骨的海風,裹挾著鹹腥的水汽和細密的雨絲,如同無數根無形的鋼針,穿透單薄的衣衫,紮進人的骨髓。往日喧囂繁忙、桅杆如林的琅琊巨港,此刻被一種令人窒息的肅殺和悲愴所籠罩。帝國最龐大的樓船艦隊——為皇帝陛下尋求不死仙藥的船隊,即將啟航。

>黑壓壓的人群如同沉默的蟻群,被驅趕著、簇擁著,湧向那幾艘如同海上山巒般的巨艦。最前方,是三千名童男童女。他們大多不過十歲出頭,最大的也不過十三四歲,身形單薄得如同初春枝頭顫抖的嫩芽。一張張稚嫩的小臉,在寒風中凍得發青,嘴唇烏紫,大大的眼睛裡盛滿了與年齡極不相稱的驚恐、茫然和無助的淚水。他們被粗魯地編成隊列,由手持皮鞭、麵色冷硬的秦軍銳士押解著,如同驅趕一群待宰的羔羊,踏上了通往龐大樓船的、濕滑冰冷的跳板。

>岸邊,是撕心裂肺的哭嚎與絕望的呼喚。無數被強征而來的父母親人,被手持長戈的兵卒死死攔在警戒線外。他們伸長了手臂,指甲在冰冷的空氣中徒勞地抓撓,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悲鳴。一個頭發花白、衣衫襤褸的老嫗,猛地衝破阻攔,撲倒在泥濘的灘塗上,死死抱住一個即將踏上跳板的小女孩的腿,嘶聲哭喊:“阿禾!我的阿禾啊!把阿禾還給我!她還小!她還小啊——!”聲音淒厲得如同杜鵑啼血。回應她的,是銳士毫不留情踢下的一腳,以及小女孩被強行拖走時那一聲戛然而止的、撕心裂肺的哭喊:“阿婆——!”

>高高的旗艦“尋仙號”艉樓甲板上,徐福一身嶄新的玄色雲紋道袍,外罩象征仙使身份的鶴氅,手持玉柄麈尾,迎風而立。海風吹拂著他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長須,衣袂飄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然而,他那雙深邃的眼眸,此刻卻並非望向傳說中蓬萊仙山的方向,而是沉沉地、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沉重與悲憫,投向下方港口那煉獄般的人間慘劇。那一聲聲絕望的哭喊,如同一把把鈍刀,反複切割著他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他攏在寬大袍袖中的手指,不易察覺地微微蜷縮了一下。

>“仙師,吉時已至,是否……”一名身著校尉甲胄的軍官,神色恭謹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催促,上前低聲請示。他是皇帝特派監軍的王離親信,名喚章邯非同名將),眼神銳利如鷹隼。

>徐福的目光從那片悲慟的海洋上收回,望向灰蒙蒙的、波濤洶湧的海天儘頭,眼神重新變得幽深莫測。他緩緩抬起手中的麈尾,指向那深不可測的東方,聲音清越而飄渺,仿佛穿透了風雨,清晰地回蕩在港口上空:

>“揚帆——!啟航——!奉天命,尋仙山,求取長生不死藥!”

琅琊港的碼頭,早已不複往日的繁華與活力。巨大的花崗岩條石壘砌的堤岸,在連綿的陰雨和鹹澀海風的侵蝕下,呈現出一種冰冷的、死氣沉沉的灰黑色。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海腥味、桐油味、纜繩浸泡海水的腐朽氣息,以及一種揮之不去的、屬於絕望的悲愴。

帝國的意誌在這裡得到了最殘酷的體現。巨大的庫房門洞大開,如同巨獸貪婪的口腔。一隊隊被征發的民夫,赤裸著精壯的上身,在監工皮鞭的呼嘯和粗野的嗬斥聲中,如同負重的螻蟻,喊著低沉的號子,將堆積如山的物資,源源不斷地搬運上那幾艘巍峨如山的樓船。

“嘿——喲!嘿——喲!”

號子聲沉悶而壓抑,在風雨中飄散。汗水、雨水混合著他們古銅色皮膚上的鹽霜,在結實的肌肉上流淌。他們扛著巨大的麻袋,裡麵是帝國最上等的粟米,粒粒飽滿金黃,散發著糧食特有的乾燥香氣,足夠數千人食用經年。沉重的木箱被小心翼翼地抬著,裡麵是密封的陶罐,罐中盛滿澄澈如琥珀、價值千金的魚油和蜂蜜,這是為仙人們準備的供奉,也是漫長航程中珍貴的營養來源。成捆的嶄新葛布、細麻布、甚至還有少量的絲綢錦緞,被雨水打濕後顏色變得深重,散發出植物纖維特有的氣味。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那些巨大的木桶,裡麵是醃製得發黑發亮的鹹肉、鹹魚,濃烈的鹽鹵氣息即使在風雨中也清晰可辨。還有成筐的乾棗、果脯,成罐的醬料、食鹽……帝國為了這次虛無縹緲的求仙之旅,幾乎搬空了數個郡縣的府庫!

而在這些象征著帝國富庶與皇帝執念的物資旁邊,另一幕則顯得無比諷刺。數十名身著赭色囚衣、形容枯槁的工匠,在手持利刃的甲士嚴密監視下,正將一捆捆沉重的竹簡、木牘,小心翼翼地用塗滿厚厚魚膠的油布包裹起來,然後裝入特製的、內襯桐油的巨大木箱中。這些竹簡木牘,並非儒家經典——那些早已在焚書的烈焰中化為灰燼——而是帝國搜羅的農書、工書、醫書、曆法、以及記錄著山川地理、物產礦藏的圖冊!《神農本草經》、《考工記》、《呂氏春秋》殘篇、甚至還有從齊國稷下學宮廢墟中搶救出的部分技術典籍……這些凝聚著諸子百家最後智慧結晶、關乎國計民生的寶貴知識,此刻竟被當作獻給“海外仙人”的貢品!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工匠,顫抖著雙手將一卷記錄著冶鐵之法的竹簡放入箱中,渾濁的眼中滾下兩行熱淚,嘴唇無聲地嚅動著,最終化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嗚咽。他知道,這些承載著文明火種的典籍,一旦隨船出海,或許將永沉碧海,再無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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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快點!磨蹭什麼!誤了仙師啟程的吉時,你們擔待得起嗎?!”監工的校尉厲聲嗬斥,皮鞭在空中抽出一聲脆響,嚇得老工匠渾身一抖,連忙加快了動作。冰冷的雨水打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與這沉重物資搬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港口另一側那片令人心碎的景象。

三千童男童女,如同被風雨摧殘的稚嫩花蕾。他們大多來自帝國最底層的黔首之家,或是因“連坐”而獲罪的囚徒子女。此刻,他們被粗暴地分成男女兩列。男孩們穿著統一的、灰撲撲的粗麻短褐,女孩們則是同樣質地的窄袖襦裙,單薄的衣物根本無法抵禦這倒春寒的凜冽風雨。他們瑟瑟發抖,緊緊地擠靠在一起,試圖從同伴身上汲取一絲微不足道的暖意。一張張小臉凍得發青,嘴唇烏紫,頭發被雨水打濕,一縷縷貼在額前和臉頰。他們的眼神空洞而茫然,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們小小的身軀完全淹沒。許多孩子的手裡,還緊緊攥著臨行前父母偷偷塞給他們的、早已被雨水泡軟的半塊乾餅或幾枚野果,那是他們與故土親人最後的、微弱的聯係。

岸邊,是人間地獄。數萬被強征而來的父母、祖父母、兄弟姐妹,被手持長戈、麵無表情的秦軍銳士組成的人牆死死攔在數十丈外。他們如同瘋狂的困獸,一次次徒勞地衝擊著冰冷的戈戟叢林,發出震耳欲聾、撕心裂肺的哭嚎與哀求。

“狗兒——!我的兒啊——!讓娘再看看你——!”

“囡囡不怕!囡囡要聽話啊——!”

“天殺的!把孩子還給我們!還給我們——!”

“陛下!求求您開恩啊!開恩啊——!”

哭喊聲、咒罵聲、哀求聲、兵器的碰撞聲、銳士粗暴的嗬斥聲……混雜著淒風苦雨,彙成一股滔天的悲聲巨浪,衝擊著港口冰冷的岩石,也衝擊著每一個尚有良知的人的心防。一個瘦骨嶙峋的老漢,拚儘最後的力氣撞開一名銳士的手臂,撲到警戒線邊緣,朝著隊列中一個瘦小的男孩伸出手臂,嘶聲力竭:“栓子!記住!你叫陳栓!家在臨淄郡狄縣陳家莊!彆忘了!彆忘了啊——!”話音未落,便被身後追來的銳士一腳踹翻在泥濘中,再也爬不起來。那叫栓子的男孩猛地回頭,隻看到爺爺蜷縮在泥水裡痛苦抽搐的身影,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哭喊:“爺爺——!”隨即被身後的銳士粗暴地推搡著,踉蹌著踏上了通往巨艦的跳板。

“阿禾!停下!停下!”那頭發花白的老嫗,如同瘋魔般再次撲向跳板,枯瘦的手死死抓住一個約莫十一二歲、梳著雙丫髻的女孩的裙角。女孩正是她的孫女阿禾,小臉慘白,大大的眼睛裡全是淚水,驚恐地看著凶神惡煞的銳士。“求求軍爺!行行好!老婆子就這一個孫女了!她爹死在修驪山陵,她娘病死了…就剩我們祖孫倆相依為命…求求你們!放過她吧!用我這把老骨頭去!用我去啊——!”老嫗的額頭重重地磕在濕滑冰冷的跳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鮮血混著雨水和泥汙,順著她布滿溝壑的臉頰流下。

押解的銳士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眼中卻無半分憐憫,隻有執行軍令的冰冷。他抬起穿著厚重革靴的腳,狠狠踹在老嫗緊抓裙角的手腕上!

“哢嚓!”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隱約響起。

“啊——!”老嫗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劇痛讓她瞬間鬆開了手,整個人蜷縮在泥水裡痛苦地翻滾。

“阿婆——!”阿禾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想要撲回去,卻被另一名銳士死死鉗住細弱的胳膊,如同拎小雞般粗暴地拖上了船板。她拚命掙紮哭喊,小小的身體在強壯的士兵手中顯得那樣脆弱無力,雙腳徒勞地在濕漉漉的甲板上蹬踏,淚水如同決堤般洶湧而出,混著雨水,打濕了衣襟。

“尋仙號”艉樓上,徐福的道袍在凜冽的海風中獵獵作響。他清晰地聽到了那聲骨裂的脆響,看到了阿禾被強行拖走時那絕望的眼神。他那雙仿佛永遠古井無波的深邃眼眸中,終於劇烈地波動了一下,一絲深刻的痛楚和難以言喻的沉重迅速掠過。攏在袍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那絲波瀾已被強行壓下,隻剩下更深的幽暗與一種近乎冷酷的決絕。他身後的監軍校尉章邯,嘴角卻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眼神銳利如鷹隼,緊緊盯著徐福的每一個細微表情變化。

旗艦的桅杆頂端,一麵巨大的玄色龍旗緩緩升起,在狂風中猛烈地翻卷、掙紮,發出“獵獵”的咆哮聲,如同一條被困的黑龍。巨大的硬帆被水手們喊著號子,一點點升起、繃緊,粗大的纜繩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沉重的鐵錨被巨大的絞盤緩緩拉起,帶起渾濁的海水和嘩嘩的水聲。

“啟航——!”徐福的聲音,灌注了內力,清越而冰冷,穿透風雨,清晰地傳遍整個艦隊。他手中的麈尾,決絕地指向東方那混沌一片、波濤洶湧的未知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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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大的樓船開始緩緩移動,巨大的船體推開渾濁的海水,犁開白色的浪花。船隊如同一群離巢的黑色巨獸,在淒風苦雨中,緩緩駛離了承載著無儘血淚的琅琊港。

巨艦內部,並非想象中的寬敞明亮。下層船艙陰暗、潮濕、擁擠不堪。這裡是童男女和大部分水手、雜役的棲身之所。空氣汙濁得令人窒息,混合著黴味、汗味、嘔吐物的酸臭味、鹹魚的腥臭味以及劣質桐油刺鼻的氣味。巨大的船身在風浪中搖晃,發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呻吟。昏暗的油燈在艙壁上投下搖曳不定、如同鬼魅般的影子。

阿禾被粗暴地推進了一個擠滿了女孩的艙室。她小小的身體撞在冰冷濕滑的艙壁上,肋下傳來一陣劇痛那是被銳士拖拽時撞傷的)。她蜷縮在角落,雙手緊緊抱著膝蓋,將頭深深埋了進去,肩膀無聲地劇烈抽動著。淚水早已流乾,隻剩下冰冷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恐懼。手腕上,被銳士鐵鉗般的手捏出的青紫淤痕隱隱作痛,提醒著她與阿婆那永彆的瞬間。

“給…給你…”一個怯生生的、帶著濃重楚地口音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阿禾茫然地抬起頭,淚眼朦朧中,看到一個比她還要瘦小些的女孩,正怯生生地遞過來半塊同樣被雨水泡得發軟、沾著汙跡的麥餅。女孩臉色蒼白,眼睛很大,卻顯得有些呆滯無神,嘴唇緊緊抿著,似乎不會說話。她穿著和阿禾一樣的粗麻襦裙,袖口處磨破了,露出細瘦的手腕。

阿禾認出她是在岸上時,排在自己前麵不遠的一個女孩。似乎從沒見過她說話,也沒見過她的家人來送行。阿禾看著那半塊臟兮兮的餅,胃裡一陣翻騰,她搖了搖頭,又把頭埋了回去。

啞妹阿禾在心裡這樣叫她)沒有收回手,隻是固執地將餅又往前遞了遞,輕輕地碰了碰阿禾的手臂。那雙大而呆滯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同病相憐的、笨拙的關切。

阿禾的心,被這細微的觸碰和眼神輕輕刺了一下。她猶豫著,最終還是伸出手,接過了那半塊冰冷的餅。餅很硬,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陳腐味道,但在這一刻,這點來自同樣命運悲慘的陌生同伴的饋贈,卻成了這冰冷絕望的船艙裡,唯一一點微弱的光亮和溫度。她小口小口地啃著,淚水再次無聲地滑落,滴在冰冷的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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