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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阿房宮梁柱的焦油氣息(1 / 2)

>項羽的重瞳映照著比鹹陽武庫更熾烈的火海,阿房宮在燃燒。

>一根合抱粗的楠木巨梁,在烈焰中發出最後的悲鳴,焦油如血淚般滴落——那正是七年前從楚地雲夢澤深處,伴著戍卒的血淚與巫祝的詛咒運抵鹹陽的“貢木”。

>無人察覺,梁柱隱秘的榫卯深處,嵌著一片薄如蟬翼的青銅海圖,那是徐福當年為始皇帝描繪仙山時留下的最後真跡。焦油與高溫正將它熔蝕、扭曲,如同一個帝國迷夢的終局。

鹹陽宮闕的餘燼尚未冷卻,更西麵,一座曾經象征無上榮光與永恒野心的龐大建築群,已被徹底點燃,陷入一片焚天的火海之中。阿房宮,始皇帝傾舉國之力、役七十萬刑徒、曆時十載仍未完全竣工的奇跡之宮,此刻正迎來它最輝煌也最淒慘的落幕。火焰,成了它唯一的、也是最盛大的裝飾。

火!無邊無際、吞噬一切的火!

從渭水南岸一直蔓延到終南山腳下,昔日連綿起伏、覆壓三百餘裡的宮殿台閣,此刻儘數化作跳動的、翻滾的、咆哮的火龍。火光衝天而起,將沉沉夜幕撕得粉碎,將整個關中平原映照得亮如白晝,甚至百裡之外,都能看到天際那一片妖異的赤紅。熱浪如同有形質的巨牆,以宮殿群為核心,一波波向四麵八方洶湧擴散,灼烤著空氣,扭曲著視線,連渭河的水汽都被蒸發殆儘。

“轟隆隆——!”

巨大的、令人心悸的崩塌聲不絕於耳。那是粗壯的梁柱在烈焰中不堪重負,發出最後的、絕望的呻吟後轟然斷裂倒塌;那是雕梁畫棟的樓閣,在失去支撐後如同沙堡般整體傾覆,激起衝天的火星和煙塵;那是覆蓋著琉璃瓦的重簷歇山頂,在高溫炙烤下碎裂、融化,如同金色的雨點般簌簌墜落,砸在下方熊熊燃燒的廢墟上,濺起更猛烈的火焰。

空氣裡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味道。木材燃燒的濃烈焦糊味是主調,其中混雜著桐油、漆料被點燃後散發的刺鼻化學氣息——那是無數宮殿彩繪、雕欄、漆器在毀滅時釋放的毒煙。更深層、更令人作嘔的,是皮肉毛發燃燒的惡臭。來不及逃走的宮人、內侍、甚至一些躲藏在深宮的秦室宗親或遺老遺少,此刻都成了這煉獄熔爐中的燃料,那氣味絲絲縷縷,纏繞在灼熱的空氣中,無聲訴說著最徹底的恐怖與死亡。

“快!把火油都潑上去!燒!給老子燒乾淨!一塊完整的瓦片也不許給秦狗留下!”粗野的聲音在震耳欲聾的燃燒聲和崩塌聲中依舊清晰刺耳。一群群興奮得麵孔扭曲的楚軍士卒,如同地獄裡鑽出的工蟻,在火光的邊緣瘋狂地穿梭。他們推著裝滿黑色粘稠火油混合了鬆脂、動物油脂和某種易燃礦物油)的木桶,用破瓢、破碗甚至頭盔,將粘稠的、散發著惡臭的液體潑灑向那些尚未被火焰完全吞噬的偏殿、回廊、精美的亭台樓榭。火油一沾上乾燥的木材或絲綢帷幔,立刻“轟”地一聲,爆燃起數丈高的烈焰,火舌貪婪地向上舔舐,發出更加歡快也更加恐怖的劈啪爆響。

“哈哈!燒!燒啊!燒光嬴政老兒的狗窩!”

“看那柱子!真他娘的粗!燒起來真帶勁!”

“聽說裡麵全是金子!媽的,燒了也不給後來人!”

狂笑聲、咒罵聲、興奮的嚎叫聲此起彼伏。劫掠的快感在毀滅的狂歡中達到了頂峰。昔日需要他們仰望、令他們恐懼的帝國心臟,此刻在他們的火把和火油下痛苦地呻吟、崩塌,這帶來的征服感甚至超越了戰場上的廝殺。火光映照著他們塗滿油彩或煙灰的臉,每一張臉上都寫滿了暴戾、貪婪和對秩序徹底破壞後的病態亢奮。

一隊格外剽悍的楚軍騎兵,簇擁著他們的王,如同巡視自己親手點燃的獵場,緩緩策馬行進在阿房宮前殿巨大的廣場上。廣場上的白玉石地磚早已被煙灰覆蓋,又被馬蹄和軍靴踐踏得汙穢不堪。四周是連綿的火牆,熱浪扭曲著空氣,讓遠處的景象如同水波般蕩漾。馬匹不安地打著響鼻,噴出的白氣瞬間被高溫蒸發。

項羽端坐於通體烏黑、神駿非凡的烏騅馬上。他依舊披著那身玄鐵重甲,甲葉在衝天火光的映照下,不再是冰冷的金屬光澤,而是流動著一種熔岩般的暗紅。他微微仰著頭,重瞳之中,倒映著這片焚天煮海般的火獄奇觀。那雙重瞳裡,沒有部下那種狂熱的興奮,也沒有毀滅後的空虛。隻有一種極致的、冰冷的平靜,如同深淵凝視著燃燒的星辰。火焰在他眼中跳躍、升騰,仿佛被他吸入了那無底的瞳孔深處,化作了某種永恒燃燒的力量。他的臉龐在躍動的火光下棱角愈發分明,下頜的線條緊繃如刀削斧劈,嘴角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近乎神性的弧度。他在欣賞,在品味,在感受著這由他意誌所引發的、足以改變天地格局的終極力量。這燃燒的阿房宮,是他送給那個已經躺在驪山地宮深處的、不可一世的始皇帝最盛大的葬禮,也是他西楚霸王力量最直觀、最震撼的宣告。舊時代的餘燼,必須燒得如此徹底,如此轟轟烈烈,才能為他的新世界騰出空間。他沉默著,但周身散發出的那種主宰一切、毀滅一切的威壓,比四周的烈焰更加灼人。連他胯下神駿的烏騅,似乎也感應到主人的心意,步伐沉穩而有力,踏著滾燙的地麵和廢墟,如同行走在自己的王座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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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一個渾身煙灰、臉上帶著一道新鮮灼傷疤痕的都尉策馬奔來,興奮地指向廣場西側一片尚未完全起火的龐大宮殿群。那片宮殿飛簷鬥拱,氣勢恢宏,即使在這末日景象中,仍能看出昔日的精工巧琢。“那邊是仿六國樣式的宮苑!齊國的水榭,燕國的黃金台,楚國的章華台……都他娘的修得跟真的一樣!裡麵肯定藏了不少好東西!要不要讓兄弟們……”

“燒。”項羽的目光甚至沒有轉向那邊,依舊凝視著前方主殿區最核心、燃燒得最猛烈的方向。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如同金鐵交鳴,穿透了四周的喧囂,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統統燒掉。一木一石,不留。”他不需要戰利品來證明他的征服,他需要的,是徹底的、無差彆的抹殺。抹殺那個帝國曾經存在過的一切痕跡,抹殺六國遺民心中可能殘存的舊日幻夢。

“諾!”都尉眼中閃過一絲肉痛,但更多的是對霸王意誌的絕對服從。他調轉馬頭,厲聲吼道:“霸王有令!西苑六國宮——燒!潑油!放火!”

更遠處的宮苑方向,很快也騰起了新的、更加猛烈的火光和濃煙。六國的象征,在秦宮的火海裡,迎來了最後的陪葬。

在廣場靠近主殿區邊緣,一處尚未被大火完全吞噬的巨型回廊下,陰影與火光詭異地交織著。這裡相對安靜,隻有木材被遠處高溫烘烤發出的細微“劈啪”聲,以及火焰呼嘯的沉悶背景音。一根需要數人合抱的巨柱,支撐著回廊沉重的屋頂。火光從側麵映照過來,在這根巨柱粗糙的樹皮紋理上投下跳動的光影,也照亮了柱子旁邊蜷縮著的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老得幾乎看不出年紀的人。頭發稀疏花白,如同枯敗的秋草,胡亂地粘結在一起,沾滿了黑灰。身上的衣服是宮中最低賤的雜役服色,早已破爛襤褸,勉強蔽體。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如同風乾的老樹皮,布滿了深刻的皺紋和經年累月勞作的傷疤,黝黑而粗糙。他的一條腿似乎受過重傷,以一種怪異的角度扭曲著,身旁放著一根磨得發亮的粗糙木拐。

他的身體緊緊貼著那根冰冷而巨大的楠木柱子,布滿汙垢和老繭的雙手,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的浮木,死死地摳抓著柱身粗糙的樹皮。渾濁無神的雙眼,空洞地“望”著前方廣場上那毀滅一切的烈焰,望著那些在火光中興奮穿梭的楚人身影,望著那如山嶽般矗立在火海前的西楚霸王。他的嘴唇在無聲地翕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有兩行渾濁的淚水,順著他溝壑縱橫的臉頰,在厚厚的汙垢中衝刷出兩道清晰的痕跡,最終滴落在他死死摳著樹皮的手背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

他不是秦人。他是楚人。一個被遺忘在阿房宮巨大陰影裡的、來自楚地的老戰俘。沒有人記得他的名字,連他自己或許都早已忘記。人們隻知道他叫“老跛”,一個負責清掃這片巨大回廊的、沉默得像塊石頭的雜役。

許多許多年前,在秦將王翦率領六十萬虎狼之師攻破郢都、踏平楚地的烽煙裡,他還是個精壯的漢子,是雲夢澤畔一個普通的漁夫。秦軍如潮水般湧來,他賴以生存的湖泊被鮮血染紅,他的家園被付之一炬,他的妻兒在逃亡中失散,生死不明。而他,因為試圖反抗抓捕他去做苦役的秦軍小卒,被打斷了腿,像牲口一樣戴上枷鎖,和無數同鄉一起,被驅趕著踏上漫漫的北上之路。無數人倒斃在途中,屍體被隨意丟棄在荒草之中。他是靠著對故土最後一絲渺茫的念想,靠著如同野草般頑強的求生本能,才拖著殘腿,熬到了鹹陽。

等待他的不是解脫,而是更加深重的苦難——阿房宮。他被投入這吞噬了數十萬、上百萬生命的巨大工程中。伐木,采石,搬運……最苦、最累、最危險的活計,總是由他們這些戰俘、刑徒來完成。他拖著殘腿,在監工沾著鹽水的皮鞭下,在沉重的原木和巨石之間,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掙紮。他親眼看著無數同鄉累死、餓死、病死,或者被塌方的巨石、倒下的巨木砸成一攤肉泥。他們的屍骨,就草草地埋在宮殿巨大的夯土地基之下,成為帝國輝煌基石的一部分。

而他,因為這條殘腿,連做重勞力的資格都漸漸失去。最後,他被分配到這處巨大的回廊下,做一個最低賤的清掃雜役。終日與灰塵、落葉為伴,在那些趾高氣揚的秦宮內侍和趾高氣揚的六國宮人那些被擄來裝飾宮殿的亡國貴族)的嗬斥與鄙夷中,蜷縮在角落裡,像一粒不起眼的塵埃。

支撐著他活下來的唯一念想,或者說,是讓他不至於徹底瘋掉的慰藉,就是眼前這根巨大的柱子。這根來自他故鄉雲夢澤深處、生長了數百年、需數十人方能合抱的千年金絲楠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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