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慕淩陰險吃人的目光,雲楓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哪隻眼睛看出,我跟他是兩情相悅的了?我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慕淩恨得咬牙切齒:“沒有?你彆告訴我沒有!要不然他能把你留在他臥室一整晚?你在他地盤待了那麼久,你還能安然無恙?你要說他對你沒心思,我是絕對不信的!騙鬼去吧你!”
雲楓被這一通突如其來的發泄攪得麵色越發冰冷,從大石頭上掙紮著站起,徑自朝這座山莊大門走去。
可沒走幾步,他又扶著一旁的假山,擰著細細的柳葉眉,不是很舒服的樣子,揉按著心口,喘息聲也越來越吃力。
畢竟雲楓的身體並未完全治好,就被慕淩強拉硬拽弄到這露天泡溫泉,一直能堅持著沒暈倒已經十分不易了。
慕淩隻在雲楓背後冷冷地看著,也不搭話也不叫人,就那麼看他越走越遠,直到走不動了,撐在假山邊緣喘氣,慕淩才微微一笑,也披了件灰色浴袍,徑直走過去,一把攬住雲楓的腰,拖著他往車裡走,語氣裡是說不出的得意:“走吧走吧啊,咱們回去繼續治病,你這個樣子還想上哪兒去?”
雲楓鐵青著臉,邊掙紮邊道:“我不要回去!那種白森森的病房,太壓抑了!”
慕淩像哄小貓一樣,非常無所謂地笑著道:“乖啊,那回家吧,家裡都布置得非常清靜,是你喜歡的風格。”
雲楓的掙紮幅度更劇烈了,由於太過激動,又開始咳嗽:“咳咳……不回!放我下去!你放開我!鬆手!”
慕淩沉著臉道:“那你到底要去哪?”
雲楓咬著牙,語氣十分悲憤:“我的家被毀了,我要回去看看到底怎麼樣,到底是誰把血煞研究所燒了……?”
“你瘋了!”慕淩用力拍了下雲楓後頸,厲聲道,“那地方都被封鎖了,燒毀的大樓也廢棄了,到處都是警察,你現在回去,是想自投羅網?”
雲楓張了張口,什麼都沒有說,隻覺得一股如潮水般洶湧的渺茫湧上心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一顆心深深沉入了穀底,根本看不到出路,心頭也茫然且空蕩,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彷徨之感。
世界之大,卻沒有他的棲身之處。
他突然感覺,全世界似乎隻剩自己一個人了,無數恐懼絕望的念頭爭先恐後地湧上心頭,令他感覺無比壓抑,淒惶。
雲楓的臉色一瞬間慘白無比,慕淩的話再一次讓他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是個亡命天涯的逃犯,根本不可能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了。
數不清的罪孽沾染了自己的手指,洗不清也道不明。
無數冤魂交織錯雜,呼嘯盤旋在自己心頭,自己活著一天,就背負著這沉重的枷鎖一天,永世不得解脫。
慕淩看雲楓的臉色實在太差,自覺話或許說得太重了,心裡略微湧上一絲愧疚。
他輕輕撫了下雲楓的後頸,動作是極其溫柔的,話語也柔和得無邊無際:“折騰了大半天了,你想吃點什麼嗎?我帶你去下館子。”
雲楓側倚在車門邊緣,一隻手死死地按著小腹,胃裡又一陣痙攣的疼痛,刺激得他的臉色也十分暗沉。
良久,他艱難地開口道:“不吃。”
慕淩也沒多說什麼,把車開到荒郊野外半山腰的一家著名西餐廳前,下了車,伸手拉雲楓下來。
雲楓因為身體太過虛弱,腿都站不穩,下來時還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慕淩索性把他摟在懷裡,半摟半抱著,擁著他進入了那家西餐廳。
慕淩點了一份牛排和各色清淡的小點心,又點了甜湯,把點心和甜湯推到雲楓麵前,解勸道:“多少吃點吧,你越不吃,胃越疼。後麵的治療也挺費精神的,你要再不吃上點,我怕你更難受。”
雲楓默默地端過那一小碗奶油蘑菇燉雞湯,小口小口地喝著,感覺一股暖流順著喉管淌入腹中,說不出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