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楓周身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更大的困意席卷而來，同時身體內部的不安感和難受感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潭死水一般的平靜，乃至於周遭的世界都變得寂靜無聲，惟餘自己清淺的呼吸聲一起一伏。
思維也漸漸變得凝滯，雲楓費力地仰起脖頸，努力讓自己離慕淩的身軀遠一些，慕淩手下卻不由分說地微一用力，雲楓的脖頸就根本難以抵抗地頹然倒在慕淩肩頭，微弱地喘氣。
慕淩渾厚的嗓音在雲楓後耳畔響起：“現在好點了嗎？”
雲楓微微點了點頭，閉著眼沒做聲。
慕淩嘴角露出笑意：“乖，來再把這個藥吃了，你會更好受一些。”
醫生當著慕淩的麵拆開一盒藥的外包裝，抽出一板，掰開一粒藥片，正要往雲楓嘴裡塞，雲楓卻倏地睜眼，目光直勾勾地釘在醫生手裡藥盒的外包裝上，那上麵分明標注的是……
安胎藥！
雲楓瞳孔驟然緊縮，隻覺呼吸一窒，心臟都漏跳一拍，他舌根處忽然苦得發麻，腦海中轟隆隆仿佛列車碾壓而過，巨大的噪聲令他顱骨劇痛，他張了張嘴，想說話，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半晌，他咽了口唾沫，把溢到喉嚨口的鐵鏽味壓了回去，眼前驟然一片模糊。
他眨了眨眼，卻發現汗水已經浸透了自己的眼眶，他視力一瞬間模糊不清，腦海中也轟隆作響，直到漸漸恢複知覺，心中的恐慌漸漸褪去，他才看到慕淩正拿著根針管在他胳膊上注射液體。
雲楓猛地一顫，厲聲道：“這什麼？！！！”
慕淩抬手安撫著雲楓顫抖的脊背，溫聲道：“彆怕，彆怕，是鎮靜劑，你現在太緊張了，這個可以讓你冷靜下來，你乖一點，你聽我說……”
雲楓抬起疼得發紅的雙眼，眼底再次溢出血色。
他猛地抬手打開了慕淩的手指，連帶著針筒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滾了幾個圈，跌到牆角不動了。
雲楓兩手支在床頭，大口大口地喘氣，鎮靜劑的藥效在他身體裡不斷擴散蔓延，他拚命抵抗著身體內部傳來的沉重感，啞著嗓音道：“你還是人嗎？你什麼時候給我種的……這……那個孕囊不是已經摘除了嗎？”
慕淩平靜地注視著雲楓，低頭整了整被扯亂的西裝，漫不經心道：“是之前……你可能沒有意識到。你以為你當時怎麼可能從我這裡逃出去，一醒來就不在我身邊？而是出現在夜魅酒吧的卡座上？當時我帶你從海外回來，之後你的記憶不就斷片了嗎？那期間的事情，你還能記得多少？”
雲楓茫然地盯著微緲的虛空，一言不發。
慕淩接著道：“當時，我開車帶你去私人停機坪，咱們坐直升機回國了，再然後我就直接把你帶去了我的莊園，還叫了私人醫生給你動手術……這些你都不記得了？”
雲楓低著頭，依然沒有理慕淩，神情間竟有幾分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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