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在眼皮後搖搖晃晃，刺目的光線紮得雲楓眼睛生疼，淚水一點一點填滿了眼眶。
雲楓忍不住抬起手臂，擋在眼前，可眼睛還是止不住地難受，胃裡也一陣陣翻湧惡心，他皺眉抬起疲乏的眼簾，身上是無限綿軟無力的感覺，以至於他甚至都坐不起來。
他靜靜地呆呆地躺了片刻，周圍嘈雜的人聲如潮水般悄然褪去，大廳裡的聲音逐漸清晰，雲楓才意識到自己是在一個候機大廳裡，後腦勺正枕在慕淩的大腿上，慕淩的手則扶著雲楓的頭，好像生怕他掉下去。
雲楓微微一動，慕淩就低頭瞅著他，眼底跳躍著戲謔的光芒，低聲道：“你可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要睡個七八個小時呢。”
雲楓張了張嘴，發出的聲音已經破碎不成調，非常嘶啞，仿佛一直沒喝水一般：“我……這是哪？”
慕淩詫異地挑了挑眉，衝周圍一努嘴：“看不出來嗎？候機大廳啊，我還以為你知道。”
雲楓猛地掙紮了一下，卻無論如何都沒有力氣爬起來，身子重重地跌了回去，繼而被慕淩猛地按住，厲聲道：“你乾嘛？”
“我……我不登機。”雲楓身子以微不可察的幅度小幅度顫抖，臉色“唰”地變得蒼白，顫聲道，“警方……會認出我的，我不去……”
“彆怕。”慕淩伸手輕輕揉弄著雲楓的發梢，好像二人是最甜美的情人，另一手將一麵梳妝小鏡子遞到雲楓麵前，“你看，我給你戴了人皮麵具，超級仿真，尋常人用肉眼根本看不出區彆。”
雲楓虛弱地看了一眼，就又無力地躺了回去。
鏡子中，呈現出一張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年麵龐，約莫隻有十二三歲，加上雲楓的身材無比瘦弱，看起來並不違和。
慕淩揉著雲楓的發絲低聲喃喃：“我怎麼會把你交到條子手裡呢？那樣你還怎麼出來呢？”
雲楓聽著慕淩這樣煞有介事地思考，忽然覺得很好笑，他忍不住笑出聲來，可笑聲也沙啞得厲害，聽起來竟像是咳喘。
慕淩看了雲楓一眼，抬手叫了機場的工作人員過來，交待要一杯水。
等那人把水拿來時，慕淩把它遞到雲楓唇邊，溫聲道：“喝點吧，你一直不吃不喝的，不進食也不喝水，一定很難受了吧。”
雲楓隻抿了一口，就微微皺起了眉。
入口的清水仿佛摻了毒藥，苦澀難當，喝起來竟然比某些中藥還苦。
他艱難地把那口水咽了下去，捂著嘴彆開了頭。
慕淩繼續耐心地端著那杯水，話音裡聽不出一點異樣，柔聲道：“怎麼了，你不渴嗎？要不要再來點？”
雲楓閉著嘴不說話，半晌才抬起眼瞼注視著慕淩，眼底全是打量與審視的意味。
慕淩滿臉無辜地一攤手，把那杯水放在一旁的飲水機上，走回來笑著道：“怎麼了？我可沒在這裡麵摻雜苦瓜汁啊，不能喝嗎？”
雲楓的臉色隱隱發青，嘴唇乾涸的程度更嚴重了，竟有些微微的開裂。
慕淩輕輕揉了把雲楓的發頂，俯下身子道：“要不——我給你點兒能喝的水，你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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