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淩怔了一下,一把按住雲楓的肩,將他摟在懷裡。
雲楓疼得渾身顫抖,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胃裡好像有一把鋼筋在胡亂翻攪。
他的視線漸漸模糊,回憶迅速倒退,眼前出現了一扇熟悉又陌生的黃色木門。
那是……自己臥室的門!
這天,雲楓吃了早餐,胃就像是這麼疼,甚至比它更疼。
他佝僂著身子癱倒在臥室的小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無法緩解那股疼痛感。
漸漸地,他眼前開始出現了幻覺,一個扛著巨大斧頭的巨人一步步朝自己走近,抓起斧子,如切瓜砍菜一樣比在自己脖頸上,冷笑著磨著白森森的牙齒。
雲楓嚇得快要叫出聲來,喉嚨裡卻像堵了硬塊,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他隻能驚恐地瞪大雙眼,身子蜷縮著一步步後挪,試圖躲開獵人的鉗製。
這時,眼前的景象再次模糊,變成了父親那張平和又溫潤的臉,他將手指輕輕搭在雲楓脖頸右側的脈搏上,微笑著說道:“怎麼了?還不去上學?還要爸爸親自叫你起床嗎?”
雲楓驚恐地睜大了雙眼,一瞬間在他眼前的竟不是仁善慈愛的父親,而像是一個惡魔,在衝自己步步逼近,要將自己一手撕碎,片甲不留。r.x眼底的笑意更濃了,直到雲楓自己終於爬起身來,踉蹌著躲過了父親伸過來的援助之手,顫抖著奔向了門外。
那一天,雲楓沒有去上學,而是漫無目的地在城市裡的街道行走,他穿過大街小巷,最後選了處陰暗潮濕的角落坐下來,眼前怎麼看都是正常的城市之景。
他死死捂著額頭,依然對大早上看到的景象心有餘悸。
那……到底是什麼呢?為什麼會這樣呢?
難道……自己出了什麼大問題嗎?
雲楓絕望而悲觀地想著,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他從未想過,這有可能是事在人為,他的所有情況,都有可能是其他人一手造成的,亦或是……無心造成的。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雲楓拖著沉重的腳步和疲憊的身軀,緩慢地步行回家裡的時候,他明明看到了大門,卻突然兩腿一軟,他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在地,好在一隻手死死撐住了路邊的小攤位。
小攤販著急忙慌地湊上來,扶住雲楓的胳膊,連聲問道:“你不要緊吧?是身體哪兒不舒服麼?要叫救護車嗎?”
雲楓蒼白的皮膚隱隱透出發青的色澤,非常不高興地甩脫了他的手,冷冷地說了一聲:“不用了,謝謝。”
然而,若是當時叫了救護車,會不會就沒有後來發生的一切呢?
雲楓不敢想,也不能想,他隻能沿著曆史的軌跡艱難前行,捕捉到自己以前經曆過的一切動態。
這就仿佛把舊傷疤狠狠撕開,鮮血淋漓,痛徹心扉,又難以麵對。
但……真相不就是血淋淋的麼?哪裡能有……一帆風順的童年呢?
雲楓從未懷疑過,他也不想懷疑自己的親人會對自己不利,他一直親近他們,善待他們,他也認為,對方也會對自己報以同樣的甚至更多的善意。
然而,事實用血淋淋的鞭打證明了,真相有多麼殘酷,而他有多麼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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