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朱營長嘴裡那不省油的男人正蹲在院裡鏟土，因院裡泥路的原因，一到下雨天，隻能踩著幾塊磚頭蹦跳。
不管是上了年紀的高翠蘭還是有著身孕的江菱，都不適合做這種危險動作，趕在去南海的前夕，周煬特意讓周海從部隊澡堂子運過來的爐渣，敲碎了鋪勻在院子裡。
再用水泥抹在上麵，這兩日天氣好，很快就能乾。
連高翠蘭開墾出來的菜地都用碎瓦片和鵝卵石細細圍了一圈，原本雜亂的院子漸漸變得溫馨，周煬穿著作訓服，汗水順著下頜線往下墜。
他胳膊肌肉緊繃，專心致誌的做著手上的事，高翠蘭洗完碗，從灶房出來，不經意的誇讚：
“這老三，是四兄弟中最像老頭子的，做事負責、專注、細心，關鍵是還疼人……”
老太太一邊看一邊偷偷瞅兒媳婦。
瞧見江菱眸中染上笑意，她瞬間誇得更起勁兒了，直到乾活的周煬皺眉，臉熱的阻止：
“媽，你有空幫周海帶瓶腐乳過去，他嫌食堂裡的飯菜難吃，鬨著要回江市，你幫忙去勸勸！”
“這小心眼子！”高翠蘭狠狠罵。
用腳趾頭猜都知道，周海想回江市一是因為陳媚的事，二是因為記恨著弟弟捉弄他，這麼大個人了，一天到晚隻知道計較這些，難怪一事無成！
老太太擼起袖子，抓過放在堂屋裡的小瓶腐乳就朝著外麵衝，那架勢，不像是去看望兒子，更像要去乾架——
她一離開，原本寬闊的院子就顯得寂寥，偶爾能聽見風吹拂過樹梢的聲響，幾縷調皮的斜陽掠過葉縫，落在周煬的臉畔，顯出些歲月靜好的平靜感。
江菱緊盯著他，半響，心裡的話不受控製的說出口：“家屬院傳的那些話，你聽說了沒？”
自留地裡是高翠蘭前段時間撒下的小菜苗，綠油油的一片，茁壯成長著，風雨反而成為了滋養它的肥料，周煬收回目光，認真回答媳婦的問題：
“這是老曾的選擇，他是個明白人，哪怕不作選擇，那封信都能讓他前途儘毀，是主動和被動的區彆。
簡單點來說，因為他的坦白，這次並沒有被嚴肅處理，但想要升遷，已經是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家屬院最近很多風言風語，等過段時間，處理結果公示後，大家就知道誰是誰非了，目前尚在核查中。”
江菱沒見過周煬這種嚴肅的臉色，一時間，心情惴惴：“要是我和夏蘭沒有去借書就好了。”
她下意識站在了妻子的角度思考問題：“周煬，你現在是家裡的頂梁柱，部隊家屬院不比鋼鐵廠，我怕影響你。”
男人的眼眸一瞬間亮了起來，如果不是因為手中抹灰的鏟子，他真想現在就把江菱緊緊擁進懷中，兩顆心的距離在不斷的靠近。
意識到這個事實，周煬哪還有平日訓那幫新兵蛋子的戾色，一開口，嗓音都不由得放柔：“沒有影響的，你做得好！
對了，後日一早我將出發去南海執行任務，這期間，不管遇到任何事，你都可以去家屬大院找陸嬸或者羅指導員，看在陸湛的麵子上，能幫忙的他們家都會幫。
隻一點需要注意的，不要和陸梅有任何聯係。”
江菱把高翠蘭撿回來的鵝卵石往自留地邊緣貼，默默回應：“我不會把你和她的事當真的，放心。”
久久沒有得到男人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