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祝仁感覺渾身不自在的時候,時蘊竹突然微微抬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
柔軟的觸感一閃而過,祝仁徹底僵住了。
謝明遠已經走到了兩人麵前。
他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又看了看祝仁臉上那個淺淺的唇印,雖然身形依舊憔悴,但他眼中的迷茫已經消失不見,
重新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平靜,以及那股與生俱來,近乎自負的自信光芒。
他朝著祝仁微笑著點了點頭,那笑容裡帶著真誠,卻也帶著一絲警告:
“要是阿竹在你這裡受了半點委屈,得不到幸福,我會讓你變得比我還慘,變得一文不值!”
“我想,你沒有這個機會。”祝仁強作鎮定,摟緊了懷裡的時蘊竹,甚至帶著幾分示威性地笑道。
謝明遠看著時蘊竹依偎在祝仁懷中,那依賴而滿足的神情,眼中沒有任何的醋意或者嫉妒,隻有一種深深的祝福和釋然。
他不是不在乎她,正是因為太在乎,所以才選擇放手,希望她能真正幸福。
像他這樣驕傲到骨子裡的天才,一旦解開了心結,便比任何人都要曠達通透。他不是不在乎,而是選擇了一種更適合他們的方式去守護。
她剛才的請求,在未來的日子裡傾儘全力幫助祝仁,這對他這種習慣了掌控一切,不願屈居人下的人來說,本是絕不可能接受的。
但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隻因為這個女人,是那個在他黑暗的童年裡,唯一給過他笑容和溫暖的人。
為了她的幸福,他願意讓步,心甘情願。
謝明遠嘴角扯出一個複雜又帶著苦澀的笑:
祝仁,你贏了。
隻要阿竹能幸福,彆的,都不重要了。
……
後世有史書記錄了今天這件事:
【天府】謝明遠傳·卷七·評橋下踐諾事
謝公明遠,天縱騏驥之才,性秉鬆筠之傲,非俗網可羅。
當其棲遑逆旅,誌墜寒灰之際,仁公紆尊降履,竟使此峻嶺孤鬆,折枝為杖;絕雲雕鶚,斂翼隨轅。
或譏以娥眉巧術,撥其心曲。
然,非垂天之雲,焉能息鵬翼?非浴日之淵,豈足納龍鱗?
昔者周公吐哺,天下歸心;漢祖解衣,群雄委質。
今明遠片言易主,豈非昭仁公握瑾懷瑜,有包舉宇內之量乎?
故渭橋之誓,非徒見謝郎釋甲,實睹仁公冕旒生輝。
《易》曰:"雲從龍,風從虎。"
觀仁公納賢之度,已知其必奮鱗角,大業成矣。
……
謝明遠朝著兩人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隻是深深地看了時蘊竹一眼,仿佛要將她此刻幸福的模樣刻進心裡,
然後轉身,一步步走回了離開了,背影雖然依舊落魄,卻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平靜。
看到謝明遠離去,祝仁才鬆了口氣,也鬆開了摟著時蘊竹的手,不動聲色地拉開了一點距離,臉上帶著幾分不自然:“好了,他走了。”
時蘊竹也順勢站直了身體,臉上那副小鳥依人的模樣瞬間消失,又恢複了平日裡那副妖嬈又帶著點玩世不恭的樣子,
她抬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對著祝仁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