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塵方丈的聲音,仿佛不屬於這個時代。
它古老,悠遠,帶著一種能讓時間都為之靜止的力量。
“施主,貧僧與你講個故事吧。”
“一個關於一棵樹,和它那座小小世界的故事。”
夏清韻跪坐在蒲團上,一動不動,像一個最虔誠的學生,聆聽著那足以顛覆她整個世界觀的開示。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方小世界,世界的中心,長著一棵通天的神樹。”
方丈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禪房的屋頂,望向了那無垠的太古洪荒。
“神樹無名,暫且稱它為‘建木’吧。”
“建木即是世界,世界亦是建木。它的存在,便是那方天地的秩序與生機。”
夏清韻的心臟,猛地一縮。
這個故事,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建木生,則萬物生。它的世界裡,並非隻有它自己。”
方丈的聲音不疾不徐。
“有和煦的雲氣,化作女子之形,日夜環繞,為神樹遮風擋雨,滋潤枝乾。”
“有清冷的月光,凝成智慧之魄,夜夜映照,為神樹啟迪靈感,推演星辰。”
“亦有神樹投下的庇護之影,化作騰蛇之姿,盤踞根下,為其隔絕邪祟,帶來安寧。”
夏清韻聽著,隱隱有些明悟。
每一個意象,都像一把鑰匙,解開了她心中一段困惑。
雲氣無聲,月光清冷,影子無形……故事裡她們的愛,是守護,是陪伴,是給予空間。
而自己的愛呢?
是風暴,是烈火。
就在她心慌意亂之際,了塵方丈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目光中,帶著一絲她從未見過的,近乎悲憫的溫和。
“施主,雲氣、月光、影子……她們是神樹的朋友,是世界的組成部分。”
“但神樹之上,還有一種存在。”
方丈頓了頓,聲音裡仿佛帶著一絲歎息。
“那是與神樹同根而生,由它最熾熱、最激烈的情感,所化的那株……”
“血色杜鵑。”
轟——!
夏清韻的腦海中,仿佛有億萬道驚雷同時炸響!
同根而生?!
“建木無情,方能撐起天地。但他亦有情,那份無法言說、無法釋放的熾烈情感,便化作了杜鵑。”
方丈看著她,眼中是洞悉一切的了然。
“所以,那杜鵑的愛,才會如此熾熱,如此不計後果。因為它所展現的,本就是神樹壓抑在最深處的本我。”
“神樹因杜鵑而絢爛,杜鵑因神樹而存在。”
“所以,那杜鵑,才會是神樹上唯一能結果實的花。
因為他們的結合,不是兩個生靈的交合,而是一棵樹,與他自己開出的那朵最驕傲的花的……圓滿。”
夏清韻再也抑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