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頭,那雙清亮的眼眸,第一次,如此直接地、不帶任何審視地,望向祝仁。
“你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你遊走在規則的邊緣,你手腕狠辣,你甚至……身邊有很多女人。”
“但你做的事,卻比很多所謂的‘好人’,更有意義。
你寫的詩,能喚醒一個民族的文化自信;
你拍的紀錄片,能讓無數人找到回家的路;
你成立的基金會,能拯救一個又一個像李小雨那樣的家庭……”
“你讓我看到的世界,是灰色的。複雜的,矛盾的,卻又……充滿了力量。”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要鼓起全身的勇氣。
“祝仁,我有時候會感到害怕。我害怕我堅守了半生的黑白世界,是錯的。
我害怕我抓的那些壞人,背後也有像李建國一樣,被逼上絕路的苦衷。
我害怕……我每天麵對的這些危險,這些罪惡,到頭來,隻是一場毫無意義的自我感動。”
她終於,將自己內心最深處的脆弱與迷茫,赤裸裸地,展現在了這個男人麵前。
這是她第一次,向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個人,說出這些話。
說完,她就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等待著祝仁的“審判”。
或許是嘲笑,或許是同情,又或許是不屑。
祝仁沒有說話。
他隻是靜靜地聽著。
等她說完,他緩緩站起身,走到了她的身邊,與她並肩,看著窗外同一片夜景。
“你知道嗎,雨彤。”他開口,聲音平靜而又充滿了力量,“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它是一個巨大的、混沌的灰色地帶。”
“而像你這樣的人,存在的意義,不是去消滅所有的灰色。”
“而是用自己的堅守,用自己的犧牲,去拚儘全力,守住那條,區分‘灰’與‘黑’的、最脆弱的底線。”
“你守住了這條底線,才有了我們這些,可以在灰色地帶裡,去創造一點‘白’的可能。”
他轉過頭,看著秦雨彤那雙因震驚而微微睜大的眼睛。
“所以,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意義。你不是在自我感動,你是在為這個國家,為這座城市,托底。”
秦雨彤的呼吸,猛地一滯。
她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祝仁的話,像一道光,瞬間刺破了她多年來的迷霧。
他沒有安慰她,沒有同情她。
他隻是,以一種更高、更宏大的視角,肯定了她所有工作的價值,肯定了她所有掙紮與痛苦的意義!
這份理解,比任何安慰,都更能擊中她的靈魂。
“可是……”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這條路,也……太孤獨了。”
祝仁看著她,看著她眼中那層倔強的水霧,心中一動。
他伸出手,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
秦雨彤的身體,猛地一僵。
隨即,在他那寬闊而溫暖的胸膛裡,緩緩地,放鬆了下來。
祝仁低頭,嘴唇輕輕擦過她的耳廓,那裡的肌膚,燙得驚人。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溫柔的承諾,在她的耳邊,低沉響起。
“你守護這座城市,我來守護你。”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出了那句,足以擊潰她所有防線的“審判”。
“以後你的危險,我會分擔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