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後的大屏幕,瞬間亮起。
屏幕上,出現了無數張,勒穆瓦納大師存世的其他作品,他的手稿,他的信件,
甚至是他那個時代,所使用的顏料的化學成分分析報告。
“【天衍】所做的,並非‘憑空創造’。”
“而是‘數據重組’。”
“在過去的半個月裡,我們已經將勒穆瓦納大師,存世的,超過三百幅畫作,一千兩百份素描手稿,
以及他與朋友、學生之間,超過三十萬字的信件,全部進行了數據化處理。”
“【天衍】通過深度學習,已經完全掌握了這位大師,在不同時期的,每一個創作細節。”
“包括,他每一根線條的力度變化,他對光影的獨特理解,
他調色盤上,每一種顏料的混合比例,甚至,他在創作不同題材時,下意識的構圖偏好。”
“我們,在他的所有作品數據中,構建出了一個,獨一無二的,屬於勒穆瓦納的‘藝術dna模型’。”
“而複原,就是以現存的幾份殘缺草稿為‘引子’,用這個‘dna模型’,
將那些屬於《天使的慰藉》的,散落在曆史塵埃裡的‘信息碎片’,重新,拚湊起來。”
“這,不是魔法。”
蕭予薇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無框眼鏡,聲音,平靜,卻充滿了力量。
“這,是科學。”
一番話說完,現場的騷動,漸漸平息了下來。
記者們麵麵相覷,雖然他們依舊無法完全理解其中的技術細節,
但蕭予薇那嚴謹的、無可辯駁的科學邏輯,卻讓他們,不得不開始重新審視這件事的可能性。
然而,就在這時。
一個蒼老的,帶著濃重萊茵國口音的,充滿了不屑與傲慢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派胡言!”
杜波依斯教授,緩緩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沒有拿話筒,但他的聲音,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壓製了全場。
他甚至沒有看蕭予薇,而是將他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在了祝仁的身上。
“這位來自東方的年輕人,還有這位,美麗但顯然對藝術一無所知的女士。”
他的用詞,刻薄,而又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你們的理論,聽上去很‘科學’,很‘現代’。”
“但在我看來,這不過是一場,用華麗的技術辭藻,包裝起來的,對藝術,最無恥的褻瀆!”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身後盧浮宮的方向。
“藝術,是什麼?!”
“藝術,是大師在某個瞬間,神啟般的靈感!是他在畫布前,與上帝的對話!
是無法被計算,無法被複製,無法被量化的,獨一無二的靈魂的顫動!”
“而你們,想用什麼?用冰冷的數據,用所謂的‘底層邏輯’,去複製這種顫動?”
“滑天下之大稽!”
“你們能複製勒穆瓦納的筆觸,但你們能複製他創作《天使的慰藉》時,心中那份,對亡妻的哀痛嗎?!”
“你們能分析他的顏料,但你們能分析他落筆時,窗外那縷,獨一無二的,巴黎的午後陽光嗎?!”
“不!你們不能!”
杜波依斯的聲音,越來越激動,越來越高亢!
“你們複原出來的,充其量,隻是一個,技術精湛的‘贗品’!
一個,擁有勒穆瓦納所有特征,卻沒有他絲毫靈魂的,空洞的,毫無價值的,數字僵屍!”
“而你們,今天,竟然,想在這座,象征著人類藝術最高殿堂的地方,上演這樣一出,指鹿為馬的荒唐鬨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