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才的證據,還隻是外部環境的佐證。
那麼此刻,這份來自於畫作本身內部的,來自於大師親手留下的無可辯駁的鐵證!
則像是一記,最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杜波依斯教授的臉上!
抽在了,所有質疑者的臉上!
“我的天……”
“底層草稿……他竟然……他竟然真的複原出了底層草稿!”
“所以,真相是……勒穆瓦納大師,他原本,就是想用藍色的!但是因為沒有顏料,他才在最後一刻,被迫改成了赭石色!”
“我們……我們所有人都錯了……我們錯怪他了……”
“這個ai……它……它不是在複製曆史……它是在……勘正曆史啊!”
現場,徹底陷入了一片,混雜著震驚、羞愧、與……敬畏的死寂!
杜波依斯教授,身體猛地一晃,差點沒站穩。
他踉蹌著,後退了半步,一屁股跌坐回了椅子上。
他的眼中,沒有了憤怒,也沒有了不屑。
隻剩下了一片,信仰崩塌後的,灰敗與……茫然。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在神殿裡侍奉了一輩子偽神的老祭司。
在生命的儘頭,卻親眼見證了……真神的降臨。
祝仁看著他,眼中沒有勝利者的炫耀,隻有一絲對學者的淡淡的同情。
他知道,對於一個將畢生都奉獻給學術的人而言,沒有什麼比親眼見證自己堅守一生的“真理”被顛覆,更殘忍的事情了。
但是,他今天,必須要殘忍。
因為,他要的,不僅僅是一場勝利。
他要的,是一場徹底的無可辯駁的……征服!
“教授先生。”
他緩緩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廣場上,回蕩。
“您剛才還問了我一個問題。”
“您問我,我的機器,能不能複製大師創作時心中那份對亡妻的哀痛。”
“我現在回答您。”
“它,不能。”
“但是……”
“它,能讓我們聽到,大師在痛苦中,那一聲,穿越了兩百年時光的……歎息。”
說完,他對著蕭予薇,投去了最後一個眼神。
那是發動總攻的信號。
蕭予薇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下了最後一行指令。
“【天衍】,啟動‘勒穆瓦納文獻庫’交叉驗證程序。”
“目標:關鍵詞——‘妻子’,‘藍色’,‘遺憾’。”
“檢索範圍:全部信件。”
屏幕上,畫稿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數百封勒穆瓦納寫給朋友、學生、以及家人的,私人信件的掃描件。
數據流,如同金色的瀑布,在那些古老的文字間瘋狂地衝刷!
三秒鐘後。
畫麵,定格。
一封,寫給他遠在裡昂的弟弟的,從未對外公布過的家信,被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天衍】,將其中一段,用柔和的金色的光暈標記了出來。
祝仁拿起了話筒。
用一種帶著一絲悲憫,充滿了情感的語調,將那段沉睡了兩百年的文字,緩緩地念了出來。
“……我親愛的弟弟,請原諒我這封信的潦草。
我的心如同巴黎這連綿的陰雨,被無儘的哀痛所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