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祝仁笑了笑,“科學的儘頭,和哲學的起點,在這裡相遇了。”
他將那張畫著太極圖的草稿紙推到蕭予薇麵前。
“我們不需要讓【天衍】去理解‘刑天’的戰鬥意誌。
我們需要做的,是給它一個屬於它自己的‘奇點’,一個屬於它自己的‘乾戚’。
讓它在麵對一片混沌的未知數據時,有‘揮舞’出去的衝動。”
“這個‘衝動’,就是它的‘信念’之源。也是它從一個計算機器,進化為‘探索者’的關鍵。”
蕭予薇徹底怔住了。
祝仁的這番話,沒有用到任何一個複雜的科學術語,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她腦海中所有的迷霧。
她一直試圖在係統內部,通過優化算法來“生成”信念。
而祝仁提出的,是在係統之外,賦予它一個初始的,“非理性”的驅動核心。
這不是科學,這是……創世。
“我……我明白了。”蕭予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的眼中,不再是困惑,而是一種被點燃的“創造”的火焰。
“我們需要為它設定一個終極的、無法被邏輯證明的‘第一因’。一個類似於‘宇宙因其存在而美’的……‘公理’。”
“沒錯。”祝仁的眼中流露出讚許,“這個公理,就是它的‘道’。
有了這個‘道’,它才能在麵對《山海經》裡那些光怪陸離的記錄時,不再是去‘解構’,而是去‘相信’。
它會開始嘗試在那些看似荒誕的描述背後,尋找一個能讓這一切‘合理’存在的、更高維度的‘真實’。
那時候,它就不再是考古學家,而是……文明的拓荒者。”
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他們的對話,已經完全超越了商業或技術的範疇,進入了哲學與神學的領域。
這是一種純粹的精神共鳴,是兩個頂級大腦在思想火花碰撞中產生的極致愉悅。
蕭予薇看著祝仁,眼神中充滿了光。
這一刻,她無比確定,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她窮儘一生,也願意與之同行、與之探索未知宇宙的……靈魂伴侶。
就在這片寧靜而又激蕩的氛圍中,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咖啡館的入口。
祝仁的目光微微一動,從與蕭予薇的思想共鳴中抽離出來,落在了那個身影上。
是陳白露。
她今天沒有穿那身標誌性的、一絲不苟的黑色助理套裙。
她換上了一件米白色的風衣,裡麵是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腳上是一雙平底帆布鞋。
頭發也隨意地披散下來,臉上未施粉黛。
她看起來不再是那個沉默寡言的特彆助理,而像一個普通的、來巴黎旅行的東方女孩。
她的手中,還抱著一本厚厚的硬殼書,封麵上是法文——《esacreduprinteps》春之祭)。
一本關於現代舞曆史的經典著作。
她的眼神不再是空洞和麻木,而是帶著一絲……追憶,和一絲對未來的迷茫。
她像是無意中看到了祝仁,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拘謹和禮貌,走了過來。
“祝先生,蕭教授。”她微微鞠躬,聲音很輕。
祝仁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平靜地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普通的下屬。
“白露,有什麼事嗎?”
陳白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將手中的書抱得更緊了一些。
“沒……沒什麼特彆的事。就是……想跟您彙報一下。”
她深吸一口氣,似乎在鼓起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