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語很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份量。
眾人雖然心中各有猜測,但還是陸續離開了套房。
蘇小棠走在最後,離開前,她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陳白露,眼神裡充滿了警告。
很快,巨大的套房裡,隻剩下了祝仁和陳白露兩個人。
祝仁沒有說話,他隻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她進來。
陳白露走進房間,房門在她身後緩緩關上。
“哢噠”一聲輕響,仿佛將她與過去的世界,徹底隔絕。
她走到祝仁的麵前,相隔三步的距離,停下。
然後,在祝仁平靜的注視下,她緩緩地,雙膝跪了下去。
這個動作,她做得沒有絲毫猶豫。
她的額頭,輕輕地抵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先生。”
她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和濃重的鼻音。
“我對不起您。”
祝仁依然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地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這個女人。
陳白露的身體,開始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壓抑了一整夜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徹底崩潰。
她的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壓抑的哭聲,從喉嚨深處溢出。
“何玉龍……他聯係我了。”
她斷斷續續地,將昨天在地下室裡發生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全部說了出來。
從何玉龍的示弱,到文森特·凱恩的失敗。
從那番關於“自由”的誅心之論,到那個用“廢棄代碼”換取一個億美金和全新身份的致命誘餌。
她沒有絲毫的隱瞞和辯解。
她將自己內心所有的掙紮,所有的貪婪,所有的恐懼,都血淋淋地,剖開在了祝仁的麵前。
“我承認……我心動了。”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自我厭惡的痛苦。
“他說得對,我害怕……我害怕自己永遠隻是您的一個附屬品,一個標簽……我渴望能有一樣東西,是真正屬於我自己的……”
“我甚至……真的去想了,拿到那一個億美金之後,我要去哪裡,我要如何重新開始我的舞蹈生涯……”
說到這裡,她再也說不下去,痛苦地哽咽起來。
良久,她才抬起頭,滿是淚痕的臉上,帶著一種決絕的神情。
“但是,先生,我最後……還是想明白了。”
她看著祝仁的眼睛,目光無比堅定。
“他給的那些,都不是自由。一個建立在背叛之上的未來,隻會是一個更深的地獄。”
“我的命,是您救回來的。我的靈魂,是您的音樂點亮的。
如果連這份恩情都可以背叛,那樣的我,根本不配擁有‘自由’,更不配……再起舞。”
淚水,再次從她的眼眶中滑落,滴在地板上。
但這一次,不再是痛苦的淚,而是一種……獲得救贖的清澈。
“先生,我不要自由了。”
“我隻想……留在您身邊。哪怕隻是做一個端茶倒水的助理,哪怕一輩子都隻能活在您的影子裡,我也心甘情願。”
她再次將額頭深深地抵在地板上,聲音裡,帶著一種獻祭般的虔誠。
“求您,讓我為您做最後一件事。”
“讓我親手……埋葬我的過去。”
“何玉龍讓我今晚給他答複,請您……利用我。讓我成為您的誘餌,去把他們……一網打儘。”
說完,她便長跪不起。
整個房間,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祝仁看著她,眼神中,終於有了一絲細微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