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露離開後,總統套房的門並沒有關上。
祝仁依然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色,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塑。
腳步聲從門口傳來,很輕,很穩。
祝仁沒有回頭,他知道來的是誰。
蕭予薇和江婉雲一前一後,重新走進了房間。
她們剛才並沒有走遠,隻是在隔壁的套房裡等待著。
江婉雲的臉上帶著一絲了然,而蕭予薇的眼中,則充滿了探究與好奇。
“她都告訴你了?”蕭予薇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嗯。”祝仁應了一聲,沒有回頭。
蕭予薇走到祝仁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目光同樣投向了窗外的巴黎夜景。
“這和我們之前用【天衍】構建的人性博弈模型,推演出的最優解結果,完全一致。”蕭予薇的語氣裡,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驚歎,
“在‘絕對自由的誘惑’和‘背叛救命恩人的負罪感’這兩個變量的對衝下,
【天衍】給出的預測是,陳白露有百分之九十三點七的概率,會選擇忠誠。”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味這個數字背後的複雜計算。
“我當時還認為,這個數字過於樂觀了。畢竟,人性是最大的非線性係統,充滿了混沌和不可預測性。
但現在看來……【天衍】對人心的理解,可能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
祝仁終於轉過身,看向蕭予薇。
他的眼神裡,沒有蕭予薇那種麵對科學驗證時的興奮,而是帶著一種更深層次的平靜。
“予薇,【天衍】算對的,不是人心。它算對的,是‘邏輯’。”
“它計算出,在陳白露的個人認知體係中,‘我’的存在,是她整個精神世界的‘底層代碼’。
背叛我,等於讓她自我格式化,所以,從邏輯上講,她必然會選擇維護自己的係統穩定。”
蕭予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從信息論的角度,可以這麼理解。”
“但邏輯,隻是人性的框架。框架之內,還有更重要的東西。”祝仁端起酒杯,輕輕晃動了一下。
“那是什麼?”蕭予薇追問。
“是‘溫度’。”
祝仁看著蕭予薇的眼睛,緩緩說道:“剛才,你和婉雲她們離開後,陳白露跪下了。她哭了,她說了很多。
她剖析了自己所有的貪婪和懦弱,那一切,都不在【天衍】的計算之內。”
“【天衍】能計算出她會做出正確的選擇。但它計算不出,她在做出選擇時,內心所經曆的痛苦、掙紮與最終的釋然。”
“那份滾燙的,不合邏輯的,甚至有些愚蠢的情感……才是真正讓她做出選擇的東西。也是我們,與機器,最根本的區彆。”
蕭予薇沉默了。
祝仁的這番話,再次觸及了她思想的邊界。
她一直在追求用科學去量化一切,去解釋一切。
但祝仁卻告訴她,在所有可被量化的數據之外,還存在著一個無法被計算,卻又真實存在的“溫度”維度。
她看著祝仁,眼神中充滿了光。
與他對話,總能讓她跳出自己固有的思維框架,看到一個更廣闊,也更完整的世界。
“‘潘多拉魔盒’,你最後檢查一遍。”祝仁將話題拉回了現實,“我不希望在技術層麵,出現任何意外。”
“放心。”蕭予薇的臉上,露出了屬於頂尖科學家的自信,“裡麵的‘種子病毒’,是我親自編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