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高升。
樂東站在小區門口,烈日灼烤著水泥地麵,蒸騰起的熱浪扭曲了空氣。
“喔嗚~喔嗚~”
尖銳的警笛聲突然撕裂了悶熱的空氣。
樂東剛剛走進小區,一輛藍白相間的救護車就呼嘯著衝出小區大門,車窗裡閃過醫護人員晃動的白色身影,那急促的節奏讓樂東心頭莫名一緊。
他下意識的加快腳步,轉過幾層樓後,蔡坤樓下已經圍了一圈人,警戒線的黃膠帶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樂東的步子突然變得虛浮,像是踩在棉花上。
他清楚的看到,水泥地上那灘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跡在地上蔓延,幾個穿著製服的人正在拍照取證。
“咦?腦漿子都濺出來了…”
“聽說是從八樓摔下來的?”
“可不是嘛,那窗戶還開著呢…”
“因為啥啊…”
“…”
不遠處,大媽們壓低的議論聲飄進樂東耳朵。
他抬頭望去,八樓那扇大開的窗戶像一張黑漆漆的嘴,窗簾被晨風吹得微微鼓動。
樂東的喉結發乾,汗水順著太陽穴滑到下巴——那正是蔡坤家的客廳窗戶。
他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蔡坤雖然是個賭鬼,但也是和他在這個城市相互扶持六年之久…
要是沒有去彆墅…
正當樂東胡思亂想之際,手機突然在口袋裡震動起來,樂東掏出來一看,屏幕上赫然顯示著“蔡坤”兩個字。
他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摔在地上。
“喂?東子,你接的咋這麼慢!急死我了都,現在,我說你記…喂?”
電話那頭傳來蔡坤急促的語氣,樂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八樓開窗的房間。
“喂?東子!”
“啊…嗯…”樂東終於回神,語氣有些不自然,“老蔡,你…你現在在哪?”
“當然是找你啊!”蔡坤的聲音裡透著焦急,“把他家滴,真晦氣,家裡進賊,踩空摔沒了,現在警察找我,我沒敢說我在賭場。
到時候我就說和你在一塊,如果警察問你,你可彆出岔子!”
等蔡坤一口氣說完,樂東抹了抹額頭虛汗,輕吐口氣,聲音放鬆下來問道:
“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嗯…跳樓現場。”
“啊!!?”
聽著蔡坤的驚訝,樂東掛斷了電話,摸出紅塔山抽出一根,感覺雙腿還是發軟,轉身蹲在小區健身器材旁邊,拍著發脹的腦袋。
蔡坤沒事,這讓他鬆了口氣,但妻子昨晚的異常和那條詭異的手絹仍然像塊石頭一樣壓在他心頭…
“嘶…呼…”
一口過肺的煙霧吐出,地麵上多了第三根煙蒂,樓下不遠處也多了一輛剛熄火的麵包車。
車門一開,蔡坤圓滾滾的身軀就擠了出來,泛黃的白色T恤上沾著油漬,浮腫的眼皮下掛著兩個烏青的眼袋。
“真他媽晦氣!”蔡坤老遠就嚷嚷起來,“怪不得老子這幾天打牌老輸,東子,你咋在這?臉色這麼難看?”
樂東站起身,拍了拍發麻的腿:“我…我本來想找你談點事。”
蔡坤的小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是不是想好了?胡老板昨天還打電話催我呢!”
樂東下意識地搖頭,拉著蔡坤走到人少的角落,壓低聲音道:“你知道我昨晚看見了什麼?”
蔡坤搖頭,從樂東手裡拿過煙盒抽抽出一根。
“我看到了那個女屍臉上的手絹!他媽的跟我一塊回來了!”
蔡坤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剛點燃的香煙摔在地上,肥厚的嘴唇顫抖著:“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