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東感覺自己的意識像被凍在冰層下的魚,拚命掙紮卻動彈不得。
蘇娟娟腐爛的手指已經撕開了符紙的大半,焦黑的邊緣卷曲起來,發出“嗤嗤”的聲響。
看著符紙脫落到速度,樂東驚憤交加,緊握的雙拳怎麼也舉不起來,他絕望的呼吸著鼻尖空氣,腦中走馬燈一樣出現過往經曆。
大學和妻子戀愛,嶽父嶽母的反對,兒子的出生…
突然,腦中畫麵定格在前不久潛入趙真人房間偷聽到談話到場景,樂東似乎抓住了什麼,求生到欲望讓他重新睜開眼,憋著紅臉對著近在咫尺的蘇娟娟試探開口:
“你真可憐。”聲音從牙縫裡擠出。
這讓女鬼撕扯符紙的動作突然停住了。
樂東看到希望,抓住這瞬息的機會,眼球拚命轉動看向小張的方向。
那個年輕人麵朝牆壁睡得正熟,對近在咫尺的恐怖毫無察覺。
樂東的心臟劇烈跳動,回想著偷聽到的談話,繼續用氣聲說道:“糟蹋你的人是胡先盛,殺你的是馬管家,你在我這逞什麼威風!有本事找他們啊!”
女鬼刺耳的慘笑,那張血肉模糊的臉突然湊近,腐爛的氣息噴在樂東臉上。
她殘缺的嘴唇扭曲成一個詭異的笑容:“大偉,原來你什麼都知道啊。”她的聲音突然拔高,變得尖銳,“那你為什麼不攔著胡先盛那個畜牲?”
話語一出,樂東感覺壓在胸口的重量驟然增加,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
蘇娟娟的指甲深深掐進他的肩膀,腐爛的臉幾乎貼在他的鼻尖上:“比起你爹,我更恨的是你!要不是你,我怎麼能淪落這般下場?”她的聲音突然又變得輕柔,像情人間的呢喃,“你不是想要我嗎?咯咯咯…我來了,可看你臉色怎麼不高興了?”
蘇娟娟說著,符紙在她手掌下迅速碳化,樂東感覺肺裡的空氣被一點點擠出去,眼前開始發黑,他拚儘最後一絲力氣嘶吼:“可殺你的是馬管家…不是我…”
“殺我?”女鬼仰頭發出一陣淒厲的大笑,腐爛的臉皮簌簌掉落,“我早都想死了!我還要多謝馬管家讓我解脫!”
聽完蘇娟娟的無所謂,樂東的心沉到穀底。
他原本察覺到蘇娟娟喊自己“大偉”,而那個皮鞋鬼喊自己“老家夥”,這才讓他急中生智,以為點破真相能讓女鬼找馬管家,沒想到弄巧成拙——蘇娟娟竟然對胡大偉的恨意竟如此之深。
“嗬嗬…”
隨著最後一點符紙化為灰燼,樂東感覺冰冷的死亡像潮水般漫上胸口。
就在他意識即將消散的瞬間,一道金光突然穿透陽台玻璃,“叮”的一聲釘在女鬼額頭上。
樂東散漫的餘光望去,那是一枚邊緣泛著青光的銅錢,深深嵌入女鬼腐爛的皮肉。
“啊——”女鬼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身形晃動了一下。
不等他穩住,緊接著又是三枚銅錢接連射來,精準地釘在女鬼的咽喉和雙肩。
這一擊讓蘇娟娟身形撤開,樂東隻感覺胸口一輕,久違的空氣湧入肺部,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
“咯咯咯…不會結束的大偉,明天等我…”
蘇娟娟看著從身上掉落的銅錢,目光望向窗外,捂著爛嘴身形緩緩變淡。
“嘩啦啦…”
隨著女鬼身形消散,陽台傳開一聲窗戶碎裂的聲音,而伴隨著這陣聲音,在樂東視線中,則是眼前的景象像被打碎的鏡子般裂開,露出房間本來的模樣——昏暗的晨光中,小張仍保持著麵朝牆壁的睡姿,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樂東大口喘息著順勢從床上彈起來,這才發現全身已經被冷汗浸透。
目光看向玻璃破碎一地的陽台,樂東捏著落在床上的四枚銅錢,證明剛才的一切並非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