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尋的解釋讓樂東蔡坤動心。
畢竟白日回警局時,三人就是這麼想的。
見麻文文不說話,蔡坤連忙打圓場:
“對對對,林警官說得有道理,麻大師你先緩緩,問清楚也好,說不定…說不定真能找到害死他們的真凶,也…也省的在去筒子樓找了。”
樂東也開口附和:“麻大師,我們白天在來的路上,就有這個打算嗎?
想了解真相,現在是個機會,真有線索早點解決咱們也能早點離開這個地方。”
麻文文沉默了幾秒鐘,他並非嗜殺之人,隻是深知厲鬼凶險,除惡務儘。
但眼下情況特殊,自身狀態不佳,林尋的提議確實更穩妥,他最終緩緩點了點頭:“…也好,你問吧,小心些。”
林尋點點頭,向前走了兩步,停在一個相對安全位置。
她的聲音很冷靜,帶著一種職業性的沉穩:
“這位…女士?我們並非一定要與你們母子為敵,麻大師剛才也說了,你們怨氣深重,滯留陽間害人終究不是正途。
但我們也聽到了你剛才的話,似乎你們也是受害者?尤其是你提到的‘董輝’,還有…‘趕儘殺絕’?
能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嗎?或許,我們能幫你找到真正的仇人,讓你們得以安息。”
跪在地上的女鬼,身體依舊在神像的威壓下痛苦地顫抖著,但林尋的話對她似乎有些觸動。
她停止了無意義的嘶吼,一點點地抬起頭,翻白的眼睛盯著林尋,又怨毒地掃過樂東手中的鐘馗像,最後,那目光望向空中,仿佛穿透了時空,充滿了恨意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涼。
她沉默著,整個後院隻剩下鬼嬰被壓製後發出的低沉嗚咽和風聲。
就在林尋以為她不會開口時,女鬼那帶著滔天的怨恨的聲音再次響起,而這一次,卻像是在講述一個遙遠而痛苦的噩夢:
“董輝…嗬嗬…董輝…”
她的語氣充滿了嘲諷,“他是我丈夫…是我瞎了眼招進門的…上門女婿!”
“花言巧語…懶…好色…一無是處…”這每一個詞都像是她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自從…我有了兒子…他就…原形畢露…整天…出去鬼混…家裡…說他…他就…摔門而去…幾天…不回…”
“後來…有一天…他像條…喪家犬…一樣…跑回來…渾身發抖…跪在地上…求我…說他闖大禍了…一定要…幫幫他…”
說到這裡,女鬼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得更厲害。
“我…問他…什麼事…他說…他在…一家…建築公司…乾活…那天…他偷懶…躲著睡覺…結果…他負責看守的…吊機…繩索…鬆了…一根…巨大的…水泥柱…砸了下來…”
“本來…要砸死他…是…一個平時…老實巴交的…工友…王強…推開了他…”
女鬼頓了頓,聲音帶上一絲複雜,“王強…被砸中了…下半身…血肉模糊…眼看…活不成…”
“而董輝…這個畜生…他…他怕了,他怕…王強…死前…說出…是他偷懶…玩忽職守…才導致…事故…他怕…坐牢…怕賠償…怕丟臉…更怕…失去…我家…的錢…”
“他…他想跑…可跑到…工地門口…正好…看見…王強的…老婆…帶著…他們…才五歲的…兒子…來給…王強…送飯…”
女鬼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極致的怨毒和瘋狂:
“嗬嗬嗬…他…這個魔鬼,他…他竟然…又跑了回去!他…騙那對…母子…說…王強…在裡麵…等他們…有急事…把他們…帶到了…那根…搖搖欲墜的…水泥柱…下麵!”
“然後…他…他故意…弄斷了…最後一根…固定…的…鋼纜!!!”
“轟——!!!”
“那根…幾噸重的…水泥柱…砸了下來…把…王強的老婆…孩子…一起…砸成了…肉泥!!!”
“艸!這狗日的真不是東西!”
蔡坤也沒有在乎眼前是不是鬼了,立馬啐一口怒罵。
而樂東三人也是麵色難看,他們都被這慘絕人寰的真相震驚得渾身發冷!
這董輝…簡直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女鬼劇烈地喘息著,魂體波動得厲害,在神像威壓下顯得更加痛苦,但傾訴的欲望和滔天的恨意支撐著她繼續說下去:
“他…裝作…剛發現…驚慌失措地…喊人…把他們…送去…醫院…當然…救不活…”
“警察…來了…調查…他…哭得…像個…孝子賢孫…說…是意外…是設備老化…他…僥幸…躲過一劫…還…‘救’人…沒救到…”
“他…跪著…求我幫他…隱瞞,幫…他打發調查的警察,還說…哈哈哈…還說…孩子…不能…沒有爸爸…說…他以後…一定改…”
女鬼的聲音充滿了無儘的悔恨和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