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在林尋蔡坤和老根交纏之際,樂東就遁出門外。
他心中急不可耐的想要攀到屋簷尋找銅鈴,解放陰魂,以此來完成“曲線救國”的策略。
然而,剛邁出門頭,眼前的情景讓他愣在了原地,頭皮發麻。
隻見石棉瓦屋四周,密密麻麻,擠滿了形態各異的鬼影。
它們有的肢體殘缺,有的麵目扭曲,有的如同被壓扁的紙片,有的則拖著長長的、不成形的霧氣尾巴…
它們此刻全都緊張地“望”著棚屋的方向,更準確地說,是“感受”著從那扇破門縫隙裡,瘋狂溢出的陰寒之氣。
那股氣息似乎讓他們打心底畏懼,樂東甚至能“聽”到它們意念中傳遞出的恐懼、猶豫、還有被壓抑的怨恨。
無數道無形的“目光”聚焦在突然衝出來的樂東身上,帶著審視和茫然。
被這麼多形態淒慘的鬼魂無聲地包圍著,樂東脊背發涼,他強迫自己鎮定,目光急切地掃過鬼群。
果然,那個穿著西裝的企業家陰魂,正小心翼翼地飄在靠近門口的位置,顯得尤為焦躁。
它看到樂東出來,灰敗的臉上立刻顯露出激動,它飄來伸著脖子看向門縫內的打鬥,然後急切示意樂東,摘掉銅鈴。
樂東沒說話,隻是試了試手能把住的旮旯,腳下一蹬,身子貼著牆壁上去半截。
這石棉瓦棚屋本身低矮簡陋,但不知為何,屋簷卻建得頗高,樂東貼著牆壁,深吸一口氣,雙手再次借力,險險地夠到了屋簷邊緣。
忍著瓦片邊緣割破手心的疼痛,他悶哼一聲,咬緊牙關,全靠臂力和腰腹將身體向上引。
終於,他上半身探上了屋簷,眼前是一層覆蓋著厚厚灰塵的黑色油氈布,他顧不得臟汙,目光急掃。
果然!在靠近屋脊,油氈布被一根鏽蝕鐵釘固定的地方,掛著一個東西!
拳頭大小,通體烏黑,布滿斑駁的銅綠和汙垢,沉甸甸地墜在那裡。
是攝魂鈴!
它雖然靜靜地懸掛著,卻無形中讓樂東有些心悸,伸手觸摸時,樂東心頭猛地一沉。
好重!
這絕不是普通銅鈴的重量,冰涼刺骨,入手沉甸甸如同秤砣,一股陰寒的氣息順著指尖直往骨頭縫裡鑽。
而且那係著它的,不是繩子,而是一根細細的、同樣烏黑冰冷的金屬鏈,纏繞在鐵釘上。
樂東使出全身力氣,一手死死扣住屋簷邊緣穩住身體,另一隻手狠命的撕扯那根冰冷的金屬鏈。
“給我——下來!”
“哢吧!”
一聲細微的脆響,不知是鏈環斷裂還是油氈布撕裂,黑銅鈴終於被他硬生生拽了下來!
也就是在銅鈴脫離屋簷束縛的刹那——
嗡!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枷鎖在周圍崩斷!
空氣中莫名輕鬆感,席卷了屋簷下所有凝滯的灰影,似乎那種長年累月壓在魂體上的沉重束縛感,以及被時刻監視的恐懼感,消失了!
“自由了?…真的…自由了?”
“鈴鐺…鈴鐺摘掉了!”
“我們能…能走了?不會被發現了?”
“快看!枷鎖沒了!沒了!”
“天啊…終於…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無數細碎、激動、帶著哭腔的低語如同炸開的蜂群,在樂東下方的黑暗中瘋狂傳遞。
那些原本緊張瑟縮的陰魂,此刻像是被注入了生氣,殘破的魂體激動地顫抖著,互相擁抱、訴說,灰敗的臉上第一次顯露出狂喜和解脫的光芒。
它們不再隻是麻木地擠在一起,而是開始嘗試著向更遠處的黑暗飄蕩,試探著那無形的監視看管是否真的消失了。
見這一幕,樂東趕緊從屋簷上滑落下來,立刻看向那個西裝陰魂。
“我現在做到了,你呢?”
麵對樂東的質問,企業家陰魂看了看四周亂作一團,試探離開的陰魂,露出一副我有辦法的樣子,對瘋跑瘋走到鬼群喊道:
“你們瘋了?咱們魂引子還在銅鈴裡封著,跑了還不是被這位小哥搖鈴鐺給搖回來?
現在趕緊趁這個機會,幫這位小哥解決完麻煩,早點各辦各事!”
果然,這樣一說,那群陰魂逐漸安靜下來,看向樂東眼神,或者說看向銅鈴的眼神多了些祈求。
這讓樂東也隱約猜到了這銅鈴的作用。
這不就相當於調兵遣將的虎符。
隻不過這虎符帶有威脅的意味。
不過好在有成效,樂東正要開口,讓它們進去幫忙對付老根時,屋內突然傳來一老根的喝罵。
“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敢壞爺爺的好事,等著吧。
看爺爺待會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把你們的魂兒也抽出來,煉成油燈,也給爺爺當狗使喚。”
“放你娘的屁,老慫,看老子不把你拆了施肥!”
樂東聽到蔡坤的回懟,一秒也不敢停留,剛要推門開時。
老根的咆哮再次想起,這次帶著絕對命令和威脅,矛頭直指門外:
“哇呀呀…你們這幫不中用的廢物,死都死了,魂兒還這麼慫!
看戲看夠了嗎?還不快滾進來幫你們主人,再敢磨蹭,爺爺讓你們連鬼都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