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人形小燈麵前,是李得勝跪在地上雙肩聳動,要不是蔡坤跑過去捂著嘴,這漢子嚎叫根本不會停止。
樂東幾人順勢走去,隻見李得勝跪的麵前,是一具被木棍貫穿,立在牆角乾屍。
那屍體早已被榨乾了所有水分和油脂,皮膚緊貼著骨頭,眼窩深陷,蛆蟲早已啃噬殆儘,隻剩下空洞,屍體身上懸掛的玻璃瓶裡,積了薄薄一層暗黃色的粘稠液體。
李得勝死死盯著那具乾屍,儘管已經乾縮變形得不成樣子,但那五官的輪廓,像燒紅的烙鐵一樣燙紅了他的眼珠。
“爹…爹…”
他壓聲悲鳴,眼淚混合著鼻涕滾下,還想撲過去抱住那具枯槁的殘骸。
“彆碰。”麻文文聽到動靜厲聲阻止,蔡坤聞聲死死拉住了他的胳膊。
“那是你爹的屍身沒錯,但屍遭橫禍,實為不詳,活人沾了,輕則大病,重則染上邪穢。
你想讓你爹在天之靈知道他死了還會在害你嗎?”
李得勝聽了全身顫抖,雙手死死攥著拳,指甲幾乎嵌進肉裡,喉嚨發出嗚咽。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對我爹…孟家村的畜生,那個馬大師,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他雙眼赤紅,轉頭盯著通道深處,掙紮著還想衝過去。
樂東和蔡坤也趕緊上前幫忙拉住他。“兄弟冷靜點。”
樂東低吼道,“那胖子手裡有能控製活屍的蟲子,裡麵還有僵屍,你這麼衝過去就是送死。”
“樂東說得對。”林尋也插話安慰,“仇要報,但不能莽撞。裡麵情況不明,那僵屍不好對付,再加上胖子手裡的蟲子…我們得摸清底細再動手。”
麻文文也怕這漢子衝動造成變故,聲音也冷了下來:
“而且那些被蟲子控製的活屍,也不知道裡麵到底藏了幾個,李兄弟你最好安分一點,不然仇沒報了,把自己搭進去。
這次咱們步步為營,彆徒增變故,眼下家夥事兒都帶齊了,林尋身手好,蔡坤力氣大,樂東腦子活,李兄弟…也很有勁…
咱們先彆打草驚蛇,找個暗處藏好,等那胖子和僵屍現身,看清楚情況,防止他叫孟家村外援,再突然發難,打他個措手不及。”
這番話條理清晰,利弊分明,暫時壓下了李得勝狂怒的火焰。
他胸膛劇烈起伏,牙齒咬得咯咯響,但終究沒有再掙紮,隻是盯著通道口,眼神裡的仇恨幾乎要化為實質。
“聽麻大師的。”樂東立刻點頭,他也覺得這是目前最穩妥的辦法。
麻文文見眾人沒有異議,立刻行動起來,他從隨身的挎包裡小心地摸出幾張黃紙符籙,分發給樂東、蔡坤和李得勝。
“這是符紙貼身藏好,能抵擋邪氣屍氣的直接衝擊,關鍵時刻或許能保命。”
他把最後一張遞給樂東時,特意叮囑:“你身上還得在明處,一定要拿好,彆離身。”
樂東立刻塞進了貼身口袋裡。
再無異常後林尋打了個手勢,示意大家找地方隱蔽。
這個屍油工坊雖然空曠,但靠牆的地方堆放著一些廢棄的木架,破麻袋和乾癟的屍骸殘肢。
幾人迅速分散,各自尋找黑暗的角落藏匿起來,樂東也繼續保持剛才樣子躺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鐘,也許像半個世紀那麼長。通道深處終於傳來了動靜。
“媽的,真他娘的是個無底洞…”
馬胖子罵罵咧咧的聲音由遠及近,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活屍關節摩擦的聲響逐漸靠近拐角。
“老子辛辛苦苦找屍體煉這點油容易嗎?這麼新鮮還他娘要填了你這張破嘴。”
胖子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滿是暴躁:“幾十頭豬牛羊,幾十頭啊,兩天就吸得成皮了,操,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他的身影率先出現在拐角的光線裡,防毒麵具已經摘了下來夾在腋下,露出一張因憤怒和疲憊而扭曲的胖臉。
汗水和油光混在一起,他一邊走,一邊用手背擦著額頭的汗,嘴裡還在不停地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