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東看著滔滔不絕的孔童子,心裡泛起嘀咕。
那張靈玉都是多年前人物了,到現在已經去世二十年,孔童子話語中說自己找了三十年,那他至少是在五十年前,甚至更早第一次被救。
那麼他那時是“童身成年麵”還是“童身中年麵”?
到今天這麼長時間,他麵容老態程度不說,但他的皮膚狀態卻很是奇怪。
在孔童子聲情並茂地講述時,樂東還隱晦的注意到,孔童子雖然臉上皺紋堆壘,但他裸露在外的脖頸和手背的皮膚,卻並沒有尋常老年人那種乾枯的斑點和鬆弛的質感。
反而……反而透著一股孩童的光滑和緊致,隻是顏色略顯暗沉。
這種反差極其違和。
如果說年齡上還可以用個彆長壽現象來勉強解釋,那這身上的皮膚又怎麼說?難道他光老一張臉,身體卻不老?還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方法保養?
樂東心裡疑竇叢生,但這一切思考都隻發生在幾秒鐘之內,他麵上並未顯露分毫。
那邊孔童子說完之後,一旁的蔡坤聽到他說死後要埋在這裡,順勢就想起了半山腰那間簡易房和那口詭異的棺材,脫口問道:
“那個……你說你要埋在這兒?那……那半山腰那個藍鐵皮房子,不會就是你的吧?門口那口棺材…也是你給自己準備的?”
這話一出,李延臉上的感動和讚賞凝固了。
林尋的目光驟然銳利起來,緊緊盯住孔童子,連麻文文也將臉轉向孔童子的方向,耳朵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全身感知都集中了過去。
山頂的氣氛一下子從剛才的感人變得緊張而充滿疑雲。
孔童子被這麼直接地問到,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立刻被他用乾笑聲掩蓋了過去:
“啊……是,是啊,那就是我臨時落腳的地方。那人老了嘛,就能預感自己大限將至。
我這不就想在臨死之前,來找到張前輩的安息之地,順便……順便就把自己的後事也給安排妥當了,嗬嗬,嗬嗬嗬。”
他那看似豁達的笑容裡,似乎隱藏著些許的勉強。說完,他好像生怕蔡坤再追問那口雕刻著神佛頭顱的棺材的細節,連忙指著墳墓後麵說道:
“諾,後麵我連坑這幾天都親自挖好了,就等著兩腿一伸,直接裝棺入殮,埋進去就完事了。哈哈哈。”
他試圖用這種豁達的態度來淡化那口棺材帶來的詭異感,配合著他那奇特的外貌,這番言論確實給人一種“世外怪人”的錯覺,容易讓人潛意識裡覺得這老頭或許隻是行為乖張,看淡生死的奇人,反而減少了幾分懷疑。
一旁李延也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聲,拖長了調子,自己給找到了解釋:
“怪不得你剛才從墳墓後麵走出來呢,原來是在弄你這個…。”
他語氣有些複雜,既覺得這行為古怪,又因為對方是師爺的狂熱信徒而不好多說什麼。
孔童子見話題似乎被引開,連忙一邊說著,一邊引著眾人往墳墓後麵走:“是啊是啊,張前輩在世時,我就夢想著能跟隨在他後邊伺候。
現在前輩離世仙去,我沒趕上時候,現在怎麼著也得埋在前輩身後,這才算圓滿啊。”
這話說得,透著一股著了魔般的虔誠和偏執,聽得李延都忍不住咂咂嘴,評價道:
“嘖嘖,真是…要是師爺他老人家在天有靈,知道死後還有你這樣誠心誠意的人,說不定都後悔當初沒收你為徒了。”
然而,孔童子卻像是從李延的話裡捕捉到了某個關鍵信息,眼睛猛的一亮,之前的悲傷和豁達瞬間被急切的好奇取代,他緊盯著李延問道:
“你…你剛才說什麼?張前輩…是您師爺?”
李延就等著這一刻呢,頓時挺起胸膛,下巴微揚,臉上寫滿了驕傲,用一種平淡卻實則炫耀的語氣說道:
“沒錯。正式介紹一下,福遊一脈,第三代真傳弟子,李延。”
孔童子聞言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其精彩,先是震驚後是激動,但那激動之中,又飛快閃過隱晦的貪婪和渴望。
雖然轉瞬即逝,但還是被一直緊盯著他的樂東捕捉到了些許痕跡。最後,所有這些情緒都被他強行壓下,化為一種誇張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