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這麼大個事情,師父既然知情,怎麼也不提前跟我透個氣兒?害得我差點以為…以為是哪個挨千刀的王八蛋把師爺的遺體給盜走了呢,真是嚇死我了…”
他說著,眼神又偷偷地瞄向林尋,仔細觀察著她對剛才那通電話,尤其是陳先生最後那番絕情話語的反應。
怎料,林尋隻是冷笑,臉上看不出絲毫在意的表情,仿佛剛才聽到的隻是無關緊要的廢話。
她甚至都懶得接李延關於空棺的話茬,反而語氣帶著一絲譏諷,回應了他後半句話:
“李延你這忘性可真大,剛才那個‘挨千刀的王八蛋’孔童子,不就正大光明地當著我們的麵,‘盜’了這棺材嗎?雖然裡麵是空的。”
這話像是無形的針,刺得李延臉頰一陣發熱,尷尬不已。
對啊,就算棺材是空的,孔童子掘墳開棺的行為是實實在在的,這仇可是結下了。
他頓時有些惱羞成怒,哼了一聲,強行挽尊道:“哼,孔童子是吧,挖我師爺的墳,衣冠塚也不行,這簡直是把我福遊一脈的臉麵按在地上踩。
這次去閩州之前,我說什麼也得先把這個老雜毛揪出來,新賬舊賬一起算,小尋,正好你也在,你就瞧好了,看我怎麼收拾這個孔童子,正好…正好你看完了,就…就回家去吧。”
最後一句,他說得有些底氣不足,明顯是在硬著頭皮轉達陳先生的意思。
林尋攙扶著蔡坤的一隻胳膊,聞言頭也不回,聲音平靜又帶著堅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李延一聽就急了,連忙跟上幾步勸道:“哎喲小尋,陳先生那樣說肯定閩州有危險,還說什麼什麼將不將的?那可不是彆人,那是你爸!”
林尋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隻有生冷話語隨風飄回來,鑽入李延和樂東的耳朵:
“他剛才已經說了,斷絕關係。”
樂東在一旁聽得頭皮發麻,這是彆人的家事,他一個外人根本沒法插嘴,或者說腦子裡更多是想著陳先生電話裡說的大事是什麼?
在一個就是張靈玉的儘在掌握是什麼意思?而他本人的屍體呢?
或者說他壓根沒死?
樂東想到這裡驚疑不定,如果真沒死,那少說也有百十歲了…
就在他低頭思緒要離開時,身後李延還不死心,跟在後麵還想說什麼:“小尋,你彆衝動啊,陳先生他那也是…”
林尋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隻有一句更冷的話打斷了他:
“李延,你要是能把更多心思放在對陌生人的警惕和預警上,而不是事後的豪言壯語,或許今天孔童子的事根本不會發生,蔡坤也更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足夠尖銳。
李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又是羞愧又是懊惱,僵在原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看著林尋和樂東攙扶著蔡坤漸漸遠去的背影,隻能懊恨的一跺腳,回頭將手裡那幾片衣物碎布重新放回空蕩的石棺內,然後對著棺材恭恭敬敬地作了三個揖,低聲禱告道:
“師爺在上,徒孫不孝,今日驚擾您安眠,呃…雖然您老也沒安眠在這兒…但不管怎麼說都實屬不得已。
請您贖罪,等我處理完孔童子那個驚擾您墳塋的老雜碎,再來妥善安葬您的棺槨,恢複原樣…”
說完,他這才匆匆忙忙轉身,快步朝著已經走遠的樂東三人追去…
清晨的山風掠過空蕩的石棺,卷起幾片枯葉,發出沙沙的輕響,仿佛一聲無聲的歎息,淹沒在滿是鼠屍和血腥的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