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東幾人圍攏在涼亭廢墟的陰影邊緣,目光鎖定在唯一剩下的孔童子身上。
這老鬼的反應太反常了。
依照他以往奸猾、貪生的性子,此刻要麼該跪地求饒,涕淚橫流,要麼就該想儘辦法溜之大吉,可他偏偏沒有。
他就那麼坐著,甚至還整理了一下虛幻的衣袍,臉色麻木,雙眼平靜的望著他們,尤其是看到李延。
這種平靜,在這種情境下,透著一股令人不安的詭異。
“小心有詐。”
林尋壓低聲音,手腕微動,長鞭已然蓄勢待發,她掃視著四周的殘垣斷壁,擔心這是孔童子布下的陷阱,或許還藏著什麼厲害的後手。
蔡坤也握緊了手中甩棍,胖臉上滿是警惕,低聲對樂東道:“東子,這老家夥不對勁,太鎮定了,怕不是還有什麼壓箱底的玩意兒沒使出來?”
樂東眉頭緊鎖,同樣覺得蹊蹺,孔童子這副引頸就戮的模樣,反而比張牙舞爪更讓人心裡發毛,他朝李延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先觀察清楚。
然而,李延此刻哪裡還聽得進勸阻?
新仇舊恨如同沸騰的岩漿,在他胸腔裡翻滾湧動,山上就是這老貨差點讓他魂魄離體,更彆提他竟敢褻瀆師爺的墳塚,此仇不共戴天!
本以為他早已在天雷下化為飛灰,沒想到竟還苟活於此,這在他看來,就是天意,是上天留給福遊一脈清理門戶的機會。
“哼!”
李延滿臉殺意,雙目赤紅,一步步向前逼去,“你說得沒錯,我福遊一脈,就是你這種邪術的克星,本以為你早該在那天雷之下魂飛魄散,沒想到還能讓我遇見你…
真是老天爺開眼,留你這條狗命,就是給我福遊一脈親手處決的機會!”
他話音未落,手上掏出的木尺那向前一揚,讓孔童子那本就淡薄的魂體一陣蕩漾。
“李延!”樂東低喝一聲,想讓他冷靜。
但李延已然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孔童子有沒有後手。
在絕對的實力和滿腔的怒火麵前,任何詭計都是徒勞,他根本不管孔童子那反常的平靜,手持木尺,獰笑著就朝坐在陰影裡的孔童子壓去。
樂東三人精神繃緊,做好了隨時暴起支援的準備。
可預想中的反抗後手,一樣都沒有發生。
孔童子就坐在那裡,眼睜睜看著李延木尺壓來,他甚至沒有做出格擋或閃避的動作。
或許,在經曆了天雷浩劫,目睹了鬼域崩滅,以及剛才那場可笑的權利遊戲後,他早已心灰意冷,方寸已亂。
逃走?在這幾個煞星麵前,尤其是在克製陰魂的福遊傳人麵前,不過是徒勞的掙紮。反抗?更是螳臂當車。
他選擇了最簡單,也最絕望的方式——承受。
“呃……”
李延的木尺堪比燒紅的烙鐵,壓在孔童子魂體腦門上,灼燒的“嗤嗤”聲清晰傳來,孔童子疼得渾身劇顫,虛幻的五官都擠在了一起,但他硬是咬緊了牙關,連一聲像樣的慘嚎都沒有發出,隻是從喉嚨深處擠出幾聲壓抑不住的悶哼。
李延見他這副硬骨頭的樣子,心中的怒火非但沒有宣泄的快感,反而更加熾烈。
他想要的,是這老鬼痛哭流涕,是跪地求饒,是悔不當初!而不是現在這般,像個啞巴石頭一樣,讓他複仇都複得不痛快!
“老東西,骨頭還挺硬,我看你能硬到幾時!”
李延怒極,木尺又用力幾分,並非直接要將其打散,而是專門讓他感受到疼痛,卻又不會立刻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