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樂東的詢問,大爺眼睛亮了一下,用力一拍大腿。
“誒,對啊,就是她倆,白裙子那個不愛說話,黑旗袍那個叫小白,嘴甜些。嘿,看來你們也見過兩位仙女啊?”
儘管心裡早已有了七八分猜測,但聽到大爺如此確鑿的回答,樂東仍是心頭劇震,他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蔡坤和麻文文,隻見蔡坤的胖臉僵住,嘴巴微張,顯然也驚呆了。
而看不見的麻文文,則是眉頭緊鎖,瓷白色的眼球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凝重。
大爺沒留意幾人驟變的臉色,兀自絮叨著,語氣裡還帶著幾分與有榮焉:
“我想想啊……你們肯定是在水庫邊的茅草屋看見的她們吧?既然這樣,你們肯定也見過她們的徒弟馬大夫,還有被推出來散心的朗生叔吧?”
“徒弟?”
樂東此刻心亂如麻,一時沒反應過來。
麻文文卻抓住這個新信息,立刻追問:“大爺,這個馬大夫是什麼人?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馬大夫啊…”
大爺又美滋滋的吸了口煙,“是前幾個月,跟著小白仙女一塊兒出現的。聽說也學了點看病的法子,手腳麻利,就被兩位仙女安排在山下的茅草屋給人看病,也算是幫了兩位仙女的大忙了。
這人命真好啊,要知道,以前多少人想拜師,兩位仙女可都沒答應呢。”
“前幾個月……”
樂東喃喃自語,眉頭鎖得更緊了,幾個月前,不正是馬管家越獄的時間嗎?所有的時間線都對上了,這個突然出現的馬大夫百分之百就是那個越獄逃犯馬管家!
蔡坤和麻文文對視一眼,顯然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
大爺見幾人又呆愣住不說話,以為他們是被仙女和神醫的名頭鎮住了,嗬嗬笑著,將嘴邊煙頭碾滅,好心建議道:
“我看你們三個來都來了,不如今晚拍完照,等明天天亮了,去草屋讓馬大夫也給檢查檢查身體?他看病,可比城裡那些大醫院靈光多了!”
他說這話時,目光若有若無的掃過麻文文那雙瓷白色的眼睛,意思不言而喻。
蔡坤在確認了馬大夫的真實身份後,心頭火起,氣鼓鼓的哼了一聲:
“哼!找他?放心,我們肯定會‘好好’找他的!”
大爺聽這語氣奇怪,隻當蔡坤是不信,較真道:“嘿,胖小子,你還彆不信,人家馬大夫可是什麼疑難雜症都能治!就好比老漢我,上次牙疼得厲害,去外麵醫院問,說要大幾千塊補牙呢!
結果我去茅草屋,人家馬大夫手一治,嘿,就不疼了!一毛錢沒花就根除了,又省了一大筆冤枉錢!”
他頓了頓,又舉了個例子:“再比如我鄰居,查出來食管癌晚期,醫院都說沒治了,讓回家準備後事。結果去茅草屋找馬大夫看了幾次,你們猜怎麼著?也根除了,神不神?”
“癌症也能治?”蔡坤這下是真的震驚了,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那可不!”大爺驕傲的點頭,隨即又惋惜的歎了口氣,“隻是那家夥沒福啊,你說才四十多歲的人,病是治好了,沒幾天人卻老死了,唉……”
“四十多歲……老死了?”
樂東聽到這兩個極不協調的詞語,心中疑竇頓生。
他抬起頭,仔細打量著大爺那張布滿深刻皺的臉,以及那滿頭白發和佝僂的身形,試探著問道:“大爺,您……今年高壽啊?”
大爺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啥高壽不高壽的,今年四十三了。”
“四十三?”
樂東和蔡坤同時失聲,眼前這個看起來起碼有七八十歲的老人,竟然才四十三歲?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大爺被他們驚疑不定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毛,嘟囔道:“你們看我乾啥?我還能騙你們不成?”
樂東沉默了,他意識到事情遠比想象的更詭異。
他沒有再與大爺爭辯,隻是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翻江倒海,對著大爺告謝:“謝謝您了,告訴我們這麼多,我們還得去拍照,就不多打擾了。”
在大爺狐疑的注視下,樂東拉著蔡坤,示意麻文文,三人快步離開了。
遠離一些後,蔡坤就迫不及待的吼出來:“我操,那老頭怎麼可能才四十三?他那樣子,說是我太爺爺我都信!”
麻文文雖然看不見,但聽完了兩人的描述,沉吟片刻分析道:
“確實古怪。他鄰居四十多歲,在茅草屋治好癌症卻離奇‘老死’。他自己看個牙,卻呈現出遠超年齡的極度老態…
這聽起來,不像是治病,倒像是…用自身的壽命,去交換健康的邪門法子?似乎每看一次病,就要折去相當的陽壽。”
樂東臉色陰沉地點點頭:
“我也是這麼想的。這茅草屋所謂的治病,恐怕藏著我們不知道的可怕代價。”
他用力甩了甩頭,仿佛要將這些駭人的念頭暫時驅散,“但現在不是深究這個的時候。朗生、白裙女人、小白、馬管家……所有角色的身份基本都明朗,當務之急,是立刻上山找到林尋!”
蔡坤和麻文文聞言,也知道輕重緩急,點頭同意。
此刻,經過與大爺那一番漫長的交談,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遠山隻剩下模糊的黑色剪影。
三人不再猶豫,回到車上,取準備好各種家夥什,以備山上麵臨的爭鬥。隨即便借著村裡零星窗戶透出的微光,朝著貓耳山的方向走去。
起初還是相對平坦的村中小道,走了約莫三四裡地後,道路逐漸變得狹窄崎嶇,正式進入了上山的路。
腳下的土路被經年的雨水衝刷出深深的溝壑,兩旁是茂密得幾乎要合攏的灌木叢,在愈發濃重的夜色中,像無數張牙舞爪的鬼影。
天色完全黑透,沒有月亮,隻有幾顆稀疏的星星點綴在墨黑的天幕上,投下的光芒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整座貓耳山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沉默地矗立在眼前,山上沒有一絲燈火,隻有純粹壓抑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