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印刷車間的灰塵在陽光下跳著慢舞，像一場無聲的狂歡。
陸子昂、宇文殤、老王頭和張明宇妍妍暫時托付給病房熱心的護工大姐）戴著用舊報紙折成的三角帽，揮舞著從老張劇組借來的掃帚、拖把，甚至還有兩把道具青龍偃月刀宇文殤堅持說這玩意兒掃灰麵積大），開啟了“鹹魚工坊”的奠基儀式——大掃除。
“咳咳咳……老王頭！你那塊抹布是擦過機油的嗎？味兒也太衝了！”宇文殤被飛揚的塵土和不明氣味嗆得直咳嗽，還不忘抱怨。
“放屁！這是正宗純棉舊汗衫！吸水性杠杠的！”老王頭揮舞著灰撲撲的“戰旗”，對著一個鏽跡斑斑的鐵櫃猛攻，“二十年陳灰！夠勁兒！比鼎盛的套路還厚！”
張明宇則小心翼翼地把妍妍畫的一張“鹹魚工坊設計圖”用蠟筆畫著歪歪扭扭的房子和笑臉）貼在相對乾淨的一麵牆上，算是給這破敗之地注入第一抹生機。
陸子昂負責清理角落一堆報廢的印刷機零件。金屬冰冷，油汙厚重。
他一邊用鋼絲球和著老王頭提供的“祖傳去汙粉”疑似小蘇打混洗潔精）奮力擦洗，一邊在腦子裡盤算著係統那五萬“虛擬幣”能買幾桶正經油漆。
想著想著，目光不由得飄向倉庫中央那塊宇文殤用紅油漆圈出來的“核心技術區”——那裡孤零零地擺著他那台屏幕裂了的舊筆記本，正外放著經過“煎餅共識引擎初級）”處理的……音樂。
宇文殤堅持說乾活需要氛圍，於是把工友互助app後台的實時數據流，通過他魔改的算法，轉化成了“煎餅香氣”。
此刻，倉庫裡回蕩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電子音：時而像煎餅在鏊子上滋啦作響，時而像蔥花在油鍋裡跳舞，中間還夾雜著老王頭app用戶點讚、評論時產生的、如同氣泡破裂般的短促音節。
“聽見沒？老陸！”宇文殤得意地指著筆記本，“這節奏！多帶勁！數據越活躍，‘煎餅香氣’越濃鬱！共識感越強！乾活效率起碼提升百分之五！”
他閉著眼，隨著那詭異的“滋啦~噗~叮”的節奏，搖頭晃腦地拖著地，活像在跳某種神秘的祭祀舞蹈。
【叮！被動技能“煎餅共識引擎初級）”微弱生效！範圍內鹹魚工坊）成員專注度臨時+3，體力消耗感2。檢測到微弱外部精神共鳴……來源解析中……】
外部精神共鳴？
陸子昂擦零件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地看向倉庫那扇破了個大洞、用硬紙板勉強糊住的窗戶。窗外是條堆滿建築垃圾的小巷，平時鬼影都沒一個。
“滋啦~噗~叮……滋啦~噗~叮……”在空曠的車間裡回蕩。老王頭似乎擦得更起勁了。宇文殤拖地的動作幅度更大了。張明宇貼畫的手更穩了。連陸子昂自己，都感覺手裡的油汙好像沒那麼頑固了。
就在這時——
“啪嗒……啪嗒……啪嗒……”
一陣緩慢、拖遝、卻異常清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倉庫門口。
伴隨著腳步聲的，還有一種極其微弱的、金屬零件相互摩擦的“沙沙”聲，像一隻老舊的機械表在努力走動。
眾人動作齊齊一停，警惕地看向門口。
倉庫那扇搖搖欲墜的鐵皮門，“吱呀”一聲，被從外麵推開一道縫。一個身影佝僂著，逆著光，慢吞吞地挪了進來。
來人是個老頭。很老。頭發稀疏花白，像秋後枯草。臉上皺紋深刻，如同被歲月犁過的溝壑。穿著一身洗得發白、袖口和膝蓋都磨出毛邊的藍色工裝，背著一個同樣老舊、鼓鼓囊囊的帆布工具包。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帶著沉重的拖遝感，渾濁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有些茫然地掃視著灰塵彌漫的車間。
“大爺，您找誰？”張明宇放下手裡的畫，上前一步問道。這地方偏僻，突然冒出個陌生老頭，讓人心裡打鼓。
老頭沒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似乎被倉庫中央宇文殤筆記本發出的“滋啦~噗~叮”的吸引住了。
他側著頭，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極其微弱、難以捕捉的光亮，像是在努力分辨什麼。
然後，他的視線緩緩移動，掠過老王頭手裡的舊汗衫抹布，掠過宇文殤那把道具大刀，最後……定格在陸子昂腳邊那一堆沾滿油汙的印刷機齒輪、軸承和傳動杆上。
“沙沙……沙沙……”老頭帆布包裡那金屬摩擦聲又響了起來，節奏似乎和車間的“煎餅”產生了某種微妙的同步。
“大爺？”張明宇又喊了一聲。
老頭這才像是回過神來，慢悠悠地抬起手，指向陸子昂腳邊那堆廢鐵零件，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後生……恁這堆……‘鐵疙瘩’……賣不？”
賣廢鐵？
陸子昂一愣，隨即鬆了口氣。原來是個收破爛的。估計是聞到車間裡揚起的灰塵味，循著味兒找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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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這不賣，我們……”陸子昂剛想說“我們自己有用”，宇文殤卻像護食的狗一樣衝了過來。
“不賣不賣！這可都是寶貝！”宇文殤把那堆零件往身後一劃拉，警惕地盯著老頭，“您彆看它們現在臟，洗洗刷刷，都是好料子！能做軸承座！能做齒輪箱！
能做……”他一時卡殼，想不出具體能做什麼，但氣勢不能輸。
老頭似乎沒在意宇文殤的防備，渾濁的目光依舊黏在那堆零件上，甚至還往前挪了兩步。他帆布包裡的“沙沙”聲更清晰了。
“後生……俺……俺不白要。”老頭慢吞吞地說著，從工裝口袋裡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個小布包。布包打開，裡麵是……三個烤得金黃酥脆、散發著麥香的燒餅？
他小心翼翼地把燒餅往前遞了遞：“俺……俺拿這個……跟恁換……一個……最小的那個‘鐵疙瘩’……成不？”
用燒餅換報廢零件？
這操作把404小分隊都整不會了。宇文殤看看燒餅，又看看老頭那身破舊工裝和佝僂的身軀，嘴裡的狠話也說不出來了。
陸子昂看著老頭那渾濁卻帶著某種執拗的眼神，再看看他手裡那三個還冒著熱氣的燒餅，心裡莫名一軟。這老頭，怪可憐的。
“大爺，零件真不能換。”陸子昂語氣緩和了些，“您要是餓了，這燒餅您自己留著吃。我們這剛打掃，灰大，您……”
“俺……俺不要吃的。”老頭固執地搖頭，手還舉著燒餅，眼睛卻盯著零件堆裡一個隻有核桃大小、沾滿油泥、形狀不規則的黃銅齒輪。
“俺……俺就要那個……‘小銅輪’……俺拿燒餅換……三個……都給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那個不起眼的小銅輪上。那玩意兒在一堆廢鐵裡毫不起眼，除了材質是黃銅，看不出任何特殊價值。
宇文殤好奇心爆棚，蹲下身撿起那個小銅輪，掂量了一下，又湊到鼻子前聞了聞被油泥味熏得直皺眉）：“大爺，您要這破玩意兒乾啥？當墜子？太小了吧？做鑰匙扣？太沉了吧？”
老頭沒回答，隻是固執地伸著手，捧著那三個燒餅，渾濁的眼睛裡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渴望。
陸子昂看著老頭的樣子，又想起係統任務裡“吸納至少一名核心成員”的要求，再看看眼前這怎麼看都不像“核心”的老頭……一個荒誕的念頭冒了出來。
係統不會饑渴到這種程度吧？連收破爛的老頭都算“核心成員”？
【叮！檢測到潛在吸納對象！目標特質分析：】
姓名：未知綽號：老金頭）
身份：影視城周邊資深拾荒者疑似）
核心能力：？？？極度內斂）
精神共鳴強度：與“煎餅共識引擎”產生微弱但持續同步異常）
吸納價值評估：未知高風險高潛力）
建議：嘗試接觸，觸發“反向成就”概率較高。
高風險高潛力？
陸子昂嘴角抽了抽。係統這評估跟鬨著玩似的。
“大爺，這樣吧，”陸子昂指了指旁邊剛清理出來的一塊稍微乾淨點的地方，“零件呢，確實不能換。但這小銅輪，您要是真喜歡，送您了。”他示意宇文殤把東西給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