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滿廢棄雞籠的小巷儘頭,連著一片迷宮般的老舊棚戶區。陸子昂、宇文殤、張明宇三人,活像三顆剛從化糞池裡撈出來的臭氣炸彈,在狹窄、泥濘、彌漫著泔水味的巷道裡亡命穿梭。身後,鼎盛打手們的怒吼和腳步聲如同跗骨之蛆,越來越近!
“左轉!那邊有個垃圾轉運站!”張明宇憑著對城市犄角旮旯的熟悉,嘶啞地喊著。他手裡緊握著那個已經徹底報廢、散發著焦糊味的“電擊充電寶”,權當板磚使。
三人猛地拐進一個堆滿綠色垃圾桶的空地。空氣中腐爛垃圾的酸臭味與他們身上的下水道氣息激烈碰撞,形成一股足以讓蒼蠅都暈厥的死亡交響曲。幾隻野狗被驚動,夾著尾巴狂吠著逃開。
“沒路了!”宇文殤絕望地看著轉運站儘頭那堵三米多高的磚牆,上麵還拉著生鏽的倒刺鐵絲網。
腳步聲和怒罵聲已經追到了巷口!
“上垃圾桶!”陸子昂當機立斷,指著牆邊一排半人高的、油膩膩的綠色大垃圾桶。蓋子敞開著,裡麵堆滿了腐爛的菜葉、魚內臟和不明粘稠物。
宇文殤臉都綠了:“老陸!你認真的?!剛出下水道,又進泔水桶?!反向成就係統是不是跟我們的鼻子有仇?!”
“少廢話!想活命就進去!”陸子昂率先抓住桶沿,忍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和滑膩的觸感,翻身滾了進去!腐爛的菜葉和粘稠的湯汁瞬間包裹了他。張明宇咬咬牙,緊隨其後。
宇文殤看著桶裡那地獄般的景象,再看看巷口已經出現的頭套男身影,發出一聲悲憤的哀嚎:“我宇文殤一世英名……今日竟要葬身垃圾桶!”然後眼睛一閉,也滾了進去,順手還把旁邊的桶蓋往自己這邊拉了一下,勉強遮住大半身體。
三個頭套男和戴著無臉麵具的“老板”衝進垃圾轉運站。刺鼻的氣味讓他們也皺緊了眉頭,腳步不由得放慢。頭套男們用手電筒四處照射,光束掃過堆疊的垃圾桶和滿地的汙穢。
“搜!他們跑不遠!”無臉男冰冷的聲音透過麵具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他麵具邊緣那道細微的裂紋,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更明顯了些。
一個頭套男走到陸子昂他們藏身的垃圾桶旁,狐疑地用甩棍捅了捅桶壁,發出沉悶的響聲。桶裡,陸子昂屏住呼吸,感覺一顆腐爛的西紅柿正貼著他的臉頰滑落。宇文殤在旁邊的桶裡,胃裡翻江倒海,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吐出來暴露位置。
頭套男似乎沒發現異常,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就在這時!
嗡——嗚啦嗚啦——!
一陣極其刺耳、極其洗腦的廣場舞神曲《最炫民族風》的dj混音版,如同平地驚雷,猛地從垃圾轉運站旁邊的某個低矮平房裡炸響!音量開到了最大,震得地麵都在微微顫抖!
緊接著,平房那扇糊滿油汙的窗戶被推開,一個穿著大紅牡丹花睡衣、頭發燙成爆炸卷的大媽探出頭,手裡拿著個擴音喇叭,對著外麵就吼:
“哪個殺千刀的!大早上放哀樂!還讓不讓人跳《荷塘月色》了?!再吵信不信老娘用廣場舞扇子抽死你!”
大媽的怒火顯然是被頭套男們粗暴的搜查動靜和之前隱約的槍聲消音後動靜也不小)點燃了。
這突如其來的噪音攻擊和河東獅吼,讓本就神經緊繃的頭套男們瞬間懵了!尤其是那極具穿透力的廣場舞神曲,配合大媽中氣十足的怒吼,形成一股無差彆精神汙染攻擊波!
“媽的!吵死了!”一個頭套男煩躁地捂住耳朵。
無臉男的身體也極其細微地晃動了一下,顯然也被這“精神攻擊”打亂了節奏。他猛地轉頭,冰冷的目光射向那個還在持續輸出噪音和怒吼的窗口。
就是現在!
陸子昂猛地掀開桶蓋!腐爛的菜葉和湯汁如同天女散花般飛濺出來!他手裡攥著一大把黏糊糊、散發著惡臭的爛菜葉子,朝著離他最近、正被噪音吵得心煩意亂的頭套男臉上,狠狠糊了過去!
“請你吃綠色健康餐!”
啪嘰!
爛菜葉精準糊臉!頭套男猝不及防,被那惡心的觸感和氣味衝擊得發出一聲乾嘔!
“走!”陸子昂大吼一聲,趁著混亂,如同離弦之箭衝向垃圾轉運站側麵一個堆滿廢棄紙箱的狹窄通道!張明宇和宇文殤也瞬間從各自的垃圾桶裡“詐屍”,連滾帶爬地跟上!
“抓住他們!”無臉男反應過來,怒喝一聲,抬手就是一槍!
砰!
子彈打在陸子昂腳邊的水泥地上,火星四濺!碎石崩飛!
三人亡魂皆冒,爆發出最後的潛力,一頭紮進廢棄紙箱堆成的、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紙箱被撞得嘩啦作響。
通道另一端,連接著一條更窄、堆滿建築廢料的後巷。三人剛衝出來,就看到巷子儘頭停著一輛……熟悉的、臟兮兮的、印著“鼎盛清潔服務”的破舊廂式貨車!車門敞開著!
“上車!”一個壓低的、帶著點痞氣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竟然是那個早市上反向rap帶貨的飛機頭精神小夥!他正緊張地朝他們招手,手裡還拿著直播用的手機支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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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來不及多想,連滾帶爬地衝上車!飛機頭小夥猛踩油門,破貨車發出瀕死的咆哮,如同脫韁的野狗如果野狗會開破車的話),一頭撞開巷口堆放的幾個空泡沫箱,衝上了大路!
“家人們!看到沒有!陸老師成功上車!鼎盛打手在後麵吃灰!火箭刷起來!保時捷車隊刷起來!咱們送陸老師最後一程!”飛機頭小夥一邊狂打方向盤,一邊對著手機鏡頭聲嘶力竭地吼著,完全無視了車廂裡三個“生化炸彈”熏得他直翻白眼。
車廂裡,陸子昂、宇文殤、張明宇三人癱在冰冷的地板上,劇烈地喘息。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和濃烈的惡臭交織在一起。
“謝了……兄弟。”陸子昂喘著粗氣,對飛機頭小夥道。
“客氣啥!我是你鐵粉!直播間id‘反向帶貨王中王’!”飛機頭小夥頭也不回,“早看鼎盛那幫孫子不順眼了!今天這波流量,夠我吃三年!坐穩了!帶你們去個安全地方!”
破貨車在車流中左衝右突,後麵暫時看不到追兵。陸子昂掙紮著坐起來,摸向胸口。硬殼賬本和u盤都還在!冰冷的觸感帶來一絲安心。他拿出自己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機,嘗試開機。屏幕掙紮著亮起微光,信號格閃爍不定。
“師父,我們……成功了?”張明宇聲音發顫,臉上還沾著爛菜葉。
“證據……應該送出去了。”陸子昂看著手機屏幕上跳出的、關於鼎盛股票再次熔斷、董事會緊急停牌的新聞推送,眼神複雜。成功了嗎?代價太大了。而且,無臉男還在,鼎盛的根基,遠未被撼動。
破貨車七拐八繞,最終衝進了城郊一個廢棄的汽車電影院。巨大的、鏽跡斑斑的屏幕如同沉默的墓碑。車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停下,四周是半人高的荒草。
“這兒絕對安全!以前我跟我馬子……”飛機頭小夥剛想吹噓,就被宇文殤打斷了。
“有水嗎?兄弟!自來水就行!老子要洗澡!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塊行走的臭豆腐!”宇文殤哀嚎著,瘋狂抓撓著自己的頭發。
飛機頭小夥指了指車外荒草地裡的一個鏽蝕水龍頭:“那邊,自己解決。我去放哨!”說完,拿著手機跳下車,警惕地觀察四周。
陸子昂三人也踉蹌著下車。冰冷的自來水衝在頭上、身上,暫時衝淡了那深入骨髓的惡臭,卻衝不掉疲憊和緊繃的神經。三人沉默地衝洗著,氣氛壓抑。
突然!
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