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嘩啦!”
宇文殤那架綁著“加班是福報”橫幅的無人機,精準地一頭撞進鼎盛製藥大樓十二層落地窗時,陸子昂正蹲在片場角落,試圖用盒飯裡的鹵蛋在青石板上表演一個“完美勻速滾動”。
蛋碎了,蛋液濺上他洗得發白的牛仔褲。陸子昂盯著那攤刺眼的黏膩黃色,眼皮狠狠一跳。
“老陸!出事了!出大事了!”張明宇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過來,手機屏幕差點懟到他臉上。熱搜前三,猩紅的“爆”字觸目驚心:
鹹魚天團空襲鼎盛總部
抗癌鬥士還是恐怖分子?
張明宇之女基因報告疑似人為操控oji,嘲諷拉滿。
點開第一條熱搜置頂視頻,拍攝者手抖得厲害。
畫麵裡,宇文殤那架標誌性的、焊接著可疑天線的無人機,如同喝醉酒的鋼鐵麻雀,搖搖晃晃地在鼎盛氣派的玻璃幕牆外盤旋,機腹下“加班是福報”幾個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下一秒,它一個猛子紮下去,伴隨著清脆又沉悶的巨大碎裂聲,消失在那個象征著資本堡壘的豁口裡。碎片如水晶瀑布般傾瀉而下。
“臥槽……”陸子昂倒吸一口涼氣,鹵蛋的腥味直衝腦門,“宇文殤人呢?!”
“被鼎盛的保安按在樓下花壇裡了!”張明宇聲音發顫,手指死死摳著手機邊緣,“他們……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搞到了一份檢測報告,說妍妍……妍妍的基因數據有‘非自然乾預’痕跡,暗示我們為了博同情造假!現在網上全炸了!”
前一秒還是“抗癌鬥士”,後一秒就被扣上“造假”和“恐怖襲擊”的帽子。鼎盛的反擊,快、狠、準,帶著資本碾壓的冰冷腥風。
片場瞬間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原本嘈雜的收音杆、場記板、演員對詞聲全都消失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聚焦在角落裡的兩人身上。空氣凝固得像塊放了三天的硬饅頭。
“哢噠。”
一聲輕響打破了寂靜。陸子昂麵無表情地撿起地上摔成兩半的鹵蛋,蛋黃蛋白糊了一手,黏糊糊的。他慢條斯理地在青石板邊緣蹭了蹭,留下幾道刺目的黃痕。
“宇文師傅的無人機,”他抬起頭,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整個片場的安靜,“導航係統用的是他奶奶的老年機芯片,續航靠的是五號電池串聯,信號接收器是他用易拉罐皮diy的。”
他頓了頓,環視一周,“你們覺得,就這裝備,能搞‘精準空襲’?它今天能撞進鼎盛大樓,純粹是那樓……風水不好,招鳥。”
“噗——”人群裡不知是誰先沒憋住。
緊張的氣氛被這荒誕的“技術分析”撕開了一道口子。幾個群演低下頭,肩膀可疑地聳動起來。連舉著反光板的場工小哥,嘴角都抽搐著往上咧。
“至於妍妍的報告……”陸子昂轉向張明宇,聲音沉了下來,“明宇,把手機給我。”
張明宇毫不猶豫地遞過去。陸子昂接過,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劃動,點開那份被瘋傳的所謂“基因檢測報告”截圖。那是一份格式複雜、布滿各種曲線和代碼符號的文件,充滿了不明覺厲的“高科技感”。
陸子昂把手機屏幕轉向眾人,手指精準地戳在報告最下方一行幾乎看不清的小字上。
“各位眼神好的,幫忙看看,”他語氣平淡得像在念菜市場標價牌,“這行小字寫的啥?‘本樣本由用戶張妍妍年齡:5歲)使用鼎盛製藥兒童啟蒙彩繪基因認知套裝型號:彩虹糖2023款)自主繪製提交’。”
片場徹底安靜了。幾秒鐘後。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是誰先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
“彩繪基因認知套裝?!還彩虹糖款?!”
“五歲小孩……自己畫的?!”
“鼎盛拿個五歲小孩的塗鴉作業當證據?!這他媽是來搞笑的吧?!”
哄堂大笑瞬間淹沒了剛才的緊張和敵意。張明宇漲紅著臉,又是氣又是想笑:“妍妍……她上周是鬨著玩,塗了個‘彩虹基因小人’……
可那套玩具就是鼎盛旗下的兒童品牌出的啊!他們自己的玩具!他們自己發的檢測模板!”
陸子昂把手機塞回給張明宇,拍了拍手上的鹵蛋殘渣,語氣帶著一種看透資本的滄桑:“資本家的套路嘛,第一步,用你的矛;
第二步,發現矛不夠硬,就自己畫個更唬人的靶子;
第三步,趁亂把你打成篩子。”他朝張明宇抬了抬下巴,“走,撈宇文師傅去,順便給鼎盛總部門口送麵‘技術不佳,小心飛雞’的錦旗,布料錢我出。”
鼎盛製藥大樓下,場麵堪比動作片拍攝現場。
宇文殤被四五個穿著黑西裝、肌肉快把襯衫撐爆的保安死死按在修剪整齊的冬青叢裡。
他標誌性的電焊工麵罩歪在一邊,露出的半張臉沾著草屑和泥土,頭發被薅得像雞窩,身上那件印著“拆”字的工裝背心被扯開了線,露出底下同樣印著“宇文重工,專治不服”的文化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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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裡還在不屈不撓地嚷嚷:“放開!老子這是為民除害!你們那破玻璃是紙糊的嗎?我還沒加速呢!”
那架“肇事”無人機殘骸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個透明物證袋裡,擺在旁邊。機翼扭曲,螺旋槳斷了一截,機腹下“加班是福報”的橫幅隻剩半截在風中淒涼地飄著。
幾個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鏡頭幾乎要懟到宇文殤臉上。閃光燈劈裡啪啦響成一片。
“宇文先生!請問這是否是陸子昂團隊對鼎盛製藥的蓄意報複?”
“張明宇女兒的基因報告造假,你們作何解釋?”
“鹹魚天團是否已經走向極端?”
宇文殤被按得動彈不得,隻能梗著脖子吼:“解釋個屁!老子無人機失控!失控懂不懂!你們鼎盛信號屏蔽器是微波爐改的吧?還有那報告!那是小孩塗鴉!塗鴉!
你們自己賣的畫筆!自己發的紙!要點臉行不行?”
記者們顯然不滿意這個“技術故障”和“兒童塗鴉”的解釋,問題更加尖銳密集。保安的手也越按越緊,宇文殤的臉被冬青葉子刮出幾道紅痕。
就在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穿透了嘈雜。
“喲,挺熱鬨啊。拍動作片呢?需要群演不?我專業演屍體,一天八十,管飯。”
所有人齊刷刷轉頭。陸子昂雙手插在破洞牛仔褲兜裡,慢悠悠地晃了過來。張明宇緊跟在他身後,手裡還真的拿著一卷……紅布?
陸子昂徑直走到被按著的宇文殤旁邊,無視那些警惕的保安和閃爍的鏡頭,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宇文殤臉上的草屑和紅痕,嘖了一聲:“宇文師傅,你這不行啊,被按草叢裡的表情不夠悲憤,眼神裡缺了點‘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烈感。下次記得提前醞釀,演技也是生產力。”
宇文殤氣得翻白眼:“醞釀個錘子!這幫孫子手勁兒忒大!老子早飯都快被按出來了!”
陸子昂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目光掃過那群記者,最後落在那個裝著無人機殘骸的物證袋上。他走過去,彎腰,隔著袋子戳了戳那扭曲的機翼,一臉痛心疾首:“看看,看看!宇文師傅的心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