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芮明軒也不放心女兒一個人在外麵,芮芙高高興興地來,最後弄成這樣,他本來就有些愧疚。
“陪著她可以嗎?”就在父女倆僵持之時,傅言綏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芮芙猛然抬起頭。
隻見傅言綏一邊肩膀上背著背包,穿著簡單的體恤和工裝褲,再普通不過的打扮,可芮芙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就像是腳踩七彩祥雲的大英雄一樣。
芮芙本來已經平複了一些的情緒又翻湧起來,心中的酸澀和委屈因為聽到熟悉的聲音,抑製不住地冒了出來。
“嗚……”芮芙上前抱住了傅言綏,沒有忍住嗚咽。
傅言綏安撫地拍了拍芮芙,對芮明軒道:“這對她來說太突然了,你給她一些時間,我今晚帶她回我家房子住,可以嗎?”
傅青山調回本地之前,一直是首都軍區的,自然有房子在這邊,其實如果傅青山不調回去的話,完全可以再往上走走的。
不過現在這些都沒了意義,傅青山確實也是負傷不輕,才申請轉了文職,現在在陸軍學院當教官,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也愜意。
芮明軒表情嚴肅,眼神審視地盯著傅言綏,沒有輕易同意。
傅言綏小時候,芮明軒確實挺喜歡他的,也愛惜他的才華,但孩子長大了,就變成了黃毛,作為父親,芮明軒對他有天然的敵意。
傅言綏看懂了芮明軒的眼神,“叔叔,有我跟著,總好過她自己一個人亂走,再說我要真敢做什麼,不也要被兩邊家長四手聯彈嗎?”
芮明軒最終是目送著傅言綏把女兒帶走了,免不了有些悵然若失。
回去的路上,坐在自家的轎車裡,芮明軒心情鬱鬱,想起芮芙小時候,眼眶都有些濕潤了。
薛靈秀握住芮明軒的手,“小傅那孩子不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嗎?彆擔心了。”
芮明軒扭過頭來,眼鏡片折射車窗外的霓虹燈光,薛靈秀看不清丈夫的神情,卻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力。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芮明軒早不是那個紡織廠的會計了,多年的官場生涯讓他敏銳、圓滑、不怒自威。
“我怎麼故意了?蓉蓉不是要參加夏令營嗎?我不留下來,難道你有時間照顧她的生活嗎?你大女兒過來,我安排吃頓飯怎麼了?”薛靈秀語氣強硬,卻是色厲內荏。
她不是吳麗淑,吳麗淑和芮明軒,弱的時候都弱,強的時候都強,從開始到結束,兩個人都是基本持平的,誰也不欠誰,離開得灑脫又體麵。
而她和芮明軒一開始就有強弱之分,芮明軒越來越強,而薛靈秀始終是一個賢內助的角色。
芮明軒語氣不佳,“夏令營……芙芙那時候有什麼夏令營……孩子就寒暑假的時候來我身邊待一段時間,又沒有要求你照顧她,就這你都要添堵……”
薛靈秀眼淚都要下來了,張張口,似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芮明軒一直覺得,他前麵的老婆孩子沒享到他的福,卻陪他吃了苦。所以一直有一份愧疚在。
她就想問了,人家吳麗淑一個大老板,一個月掙得比他們家一年還多,哪裡需要他來操心?
芮芙要是真的在吃苦受難也就罷了,芮芙從小就是上當地最好的學校,人家傅首長的級彆比他芮明軒不知高出去多少,大院兒裡一起玩兒的都是乾部子弟,人脈前途能差到哪裡去?
可事實是,和吳麗淑雖然離婚了,能幫的忙卻從不含糊,對女兒更是沒話說,平時忙得整天不見人,大女兒來了就有時間了,又是下廚,又是討論職業規劃……
嘴裡永遠有說不完的芙芙小時候,可她的蓉蓉呢?她的小時候,她的爸爸去給她開過家長會嗎?陪她畫完一張完整的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