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京城實在死了太多人，好幾座氣派的府邸都空了，剩下幾座尚有人氣的府宅也是家家掛白。
叛亂雖然平定，但上層權貴幾乎被血洗殆儘，三公九卿、六部尚書少了大半，如果現在上朝，武英殿至少空三分之二。
京城的平頭老百姓倒是沒有受到什麼衝擊，隻是京城少了大半官吏，為防城中生亂，軍隊直接接管城池，實行嚴格的管製和宵禁。
連皇帝都沒有從行宮回來，這一年，但凡家裡有點地位的都有白事，也確實沒有力氣辭舊迎新，慶賀新年。
皇帝也善解人意地取消了宮裡的宮宴和拜年儀式，連上元燈會都停了一屆。
行宮，除夕夜。
白天的時候，芮芙去了芮家暫住的彆院，和家人一起吃了頓午飯，算是一起過了個年。
親情利益綁在一處，一家人倒是其樂融融，芮爹很是清醒，沒有說什麼趕緊生個孩子穩固地位的話，反而是勸她小心謹慎，謹守本分，不要讓烈火烹油給燒焦了。
同樣也敲打家裡，不要給芮芙扯後腿，乾些為非作歹，仗勢欺人的事情讓她難做。
至於明天一家人去給皇帝拜年的事情，芮芙其實覺得不用去，因為溫彥珩不喜歡應付這些虛禮，但不去又實在太不知禮數。
溫彥珩喜歡她恃寵而驕，卻未必喜歡她的家人恃寵而驕。
隻能叮囑家人不要太早去，皇帝現在習慣和她早睡晚起，大冬天一大早把他從溫暖被窩挖起來接受他們的拜年，溫彥珩一定會有起床氣。
午膳後沒和家裡說幾句話，溫彥珩就親自過來把人帶走了，把芮家人嚇一大跳。
除夕夜，芮芙和溫彥珩一起吃打邊爐。
雖然隻有兩個人，但鍋子裡咕嘟咕嘟冒著騰騰熱氣，除了新鮮宰殺的羊肉，還有木耳、冬筍等各種山珍。
鮮美的羊肉沾上濃鬱的麻醬，吃得滿口留香。
兩個人都吃得有些微微出汗，熱氣騰騰，紅紅火火，倒比場麵上恭維做戲的宮宴更有煙火氣和年味。
芮芙舉起屠蘇酒，“願君歲歲安，消災去疾，常康健。”
溫彥珩笑著與她碰杯，“願卿日日歡，安寧喜樂，常相伴。”
芮芙笑眯眯的，嬌俏道：“屠蘇酒要幼者先飲！”
溫彥珩唇角微彎，示意她先請。
芮芙滿飲，咂了咂嘴，覺得凡間的酒到底差了一些。
“陛下等等稍等。”芮芙放下杯子，步伐輕快地去裡間翻找箱籠。
芮家過來行宮的時候，帶來了她不少常用之物，還有不少田莊地契，銀票錢帛，算是補上的一份嫁妝。
這給她從空間裡往外拿東西創造了條件，太好的東西拿不出來，一些修仙界邊邊角角的大路貨，放到凡間也是難得的美味了。
芮芙抱出來一個紅綢封口的窄口小罐，約摸半尺高，是最普通的那種酒壇，甚至與兩人的錦衣華服有些格格不入。
芮芙給溫彥珩滿上一杯，“這是妾家裡帶來的酒，陛下嘗嘗看。”
溫彥珩打趣，“芮卿給寶寶準備的女兒紅？”
芮芙搖搖頭，“就是屠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