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玄天宗外門。
何清宴跟在吳雙身後。
一件須彌道寶,換來一枚令牌和一個進入秘境的名額。
在她看來,那柄斬虛神刀的價值,足以買下十個落雲宗。
“師弟,我們……我們就這麼走了?”她開口問道。
“不然呢?”吳雙反問,腳步不停。
“那可是玄天宗的長老,無間神魔!你不擔心他拿了東西不認賬,或者事後找麻煩?”
她認為和玄天宗這種勢力交易,理應在事後儘快遠離,以防對方反悔。
吳雙的腳步頓了一下。
他轉過頭,用那雙一青銅一灰白的眸子看了過來。
“他不敢。”
三個字,卻透出自信。
何清宴啞火了。
是啊,他不敢。
回想長老前後的態度,再想起吳雙那一劍,她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在這位師弟麵前,無間神魔似乎也並非不可觸及。
……
玄天域疆域遼闊,主城“天劍城”坐落在玄天宗山下,受其庇護,十分繁華。
兩人進入城中,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腳下是青金石鋪就的長街,足以容納巨獸並行。
街道兩旁的建築,都縈繞著靈氣,其上的陣法波動不弱於一些宗門的護山大陣。
空中,劍光穿梭,修士往來不絕。
何清宴看得目不暇接,心中生出渺小之感。
這裡隨便一個路過的修士,修為似乎都不在她之下。
“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離鏡墟澤開啟還有三個月。”吳雙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
“好,好的!”何清宴連忙點頭,想讓自己不那麼像沒見過世麵。
她主動去找客棧,想證明自己不是累贅。
很快,她鎖定了一座城中最高的閣樓。
閣樓有百層高,由靈玉砌成,牌匾上寫著“聽潮閣”。
“師弟,就這家吧!這裡靈氣濃鬱,應是全城最好的客棧了!”何清宴指著閣樓說。
吳雙不置可否,走了過去。
剛到門口,一名虛道境的管事迎上來,臉上帶著笑。
當他視線掃過兩人,看到何清宴的道袍時,笑容減了些。
“兩位客官,是住店還是用膳?”
“住店,要最好的院子。”何清宴先說。
管事聞言,麵露難色。
“仙子,抱歉。本店客滿了,院落半年前就被玄天宗的師兄們預定了。”
他的話語還算客氣,但意思很明確。
何清宴臉一紅,有些不知所措。
她沒想到,在天劍城住個店也這麼難。
就在此時,吳雙上前一步。
他沒跟管事多言,屈指一彈,一枚儲物戒指飛到管事手中。
管事接住,神念往裡一掃,表情停住了。
笑容僵在臉上,轉為震驚。
戒指裡,是堆積的道石,道韻波動幾乎要衝出禁製。
那數量,足以買下整座聽潮閣。
“現在,有房間嗎?”吳雙問。
“有!有有有!當然有!”
管事的腰彎了下去,臉上堆起笑,額頭滲出汗。
“是小的眼拙!怠慢了貴客!本店的‘天字一號’院,我這就為二位安排!我親自帶二位過去!”
他不敢說半個“不”字。
這不是客人,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玄天宗的預定,在這一刻,被他拋之腦後。
這時,閣樓內走出幾名身穿玄天宗服飾的青年,神情高傲。
為首的人看到管事的樣子,皺起眉頭。
“李管事,你在這裡磨蹭什麼?本公子讓你留的‘天字一號’院,可曾打掃乾淨了?”
李管事身體一僵,臉色發白。
他看看那幾名玄天宗弟子,又看看吳雙,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吳雙的視線掃了那幾名青年一眼。
他沒說話,又彈出一枚儲物戒指,落入李管事手中。
李管事身體一顫,神念再次掃過。
又是一戒指的道石。
他的呼吸停了。
為首的玄天宗弟子見狀,臉色沉下。
“怎麼?有人要跟本公子搶地方?”
他上前一步,一股須彌神魔境的威壓朝吳雙和何清宴壓來。
何清宴臉色一白,準備運轉靈力抵抗。
然而,那威壓在靠近吳雙三尺時,便自行消散。
吳雙甚至沒有抬眼。
李管事一咬牙,做了決定。
他直起腰,對那名玄天宗弟子擠出笑容。
“張公子,實在對不住!您預定的‘天字一號’院……方才,被這位前輩包下來了。”
他指了指吳雙。
姓張的青年臉色發青。
“你說什麼?你敢把本公子的院子讓給彆人?你知道本公子是誰嗎!”
李管事擦了擦額頭的汗。
“張公子,這位前輩……包下了整個聽潮閣,未來百年。”
此言一出,周圍都安靜下來。
那幾名玄天宗弟子臉上的神情僵住了。
何清宴張開了嘴,說不出話。
包下整個聽潮閣?
百年?
她看著吳雙平靜的側臉,感覺自己的腦子停止了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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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原來真的可以這樣。
那姓張的青年,臉色青白交替,死死地盯著吳雙,似乎想看出他的來曆。
可吳雙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過他。
這種無視,比任何言語都讓他難受。
最終,他憋了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冷哼一聲,帶著人轉身離去。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
李管事長出了一口氣,看向吳雙的姿態,已經不能用恭敬來形容,那簡直是敬若神明。
“前輩,裡麵請!”
……
在李管事近乎諂媚的親自引領下,兩人住進了聽潮閣最頂層,靈氣最是濃鬱,視野也最為開闊的天字一號院。
安頓下來後,何清宴還有些恍惚。
吳雙卻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直接開口。
“我要關於鏡墟澤的所有情報,越詳細越好。”
“師弟,我這就去城裡的萬寶閣打聽!”何清宴立刻自告奮勇。
“不用。”
吳雙搖了搖頭,神念微微一動。
一直在樓下候著的李管事,立刻像陣風一樣衝了上來,恭敬地站在門口。
“前輩有何吩咐?”
“萬寶閣,關於鏡墟澤的情報,最高等級的,給我送一份過來。”
“是!小的這就去辦!”
李管事領命而去,效率高得驚人。
不過半個時辰,數枚閃爍著不同光澤的玉簡,便被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吳雙的麵前。
“前輩,這是萬寶閣關於鏡墟澤的所有情報,從公開的基礎信息,到隻有少數大人物才能購買的絕密情報,都在這裡了。”
吳雙點了點頭,又扔出一枚儲物戒指。
李管事道謝後退下。
何清宴看著桌上的玉簡,拿起一枚白色玉簡,將神念探入其中。
關於鏡墟澤的基礎信息湧入腦海。
鏡墟澤是上古神魔的隕落之地,道則破碎形成一片空間。
內部有危機和機緣,出產天材地寶。玄天宗掌控通道,萬年一開,部分名額會與外界交換。這些信息並非秘密。
她又拿起一枚青色玉簡,裡麵是鏡墟澤的地圖,標注了危險和寶物。
而吳雙,則拿起了那枚黑色玉簡。
這是李管事說的最高情報。
他的神念探入其中。
何清宴也湊了過來,想看情報裡記載了什麼。
下一刻。
吳雙的動作停頓。
他灰白右眼,魔性一閃。
何清宴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冷了。
她看到吳雙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其中沒有笑意。
“有意思。”
他將那枚黑色玉簡從眉心移開,五指用力。
哢嚓。
玉簡在他指尖化作了粉末。
“玄天宗,在找死。”
她心頭一跳。
再看吳雙,他周身的氣息變了,讓她神魂感到刺痛。
“師弟,那裡麵……寫了什麼?”何清宴問。
吳雙轉過頭,他那雙青銅與灰白的眸子看不出情緒。
“沒什麼。”
他語氣沒有起伏。
“隻是玄天宗覺得,我們是肥羊。”
何清宴愣住了,沒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吳雙沒有解釋,隻是陳述事實。
“那令牌是誘餌,也是信標。所有通過交易獲得名額進去的人,都會成為玄天宗弟子的試煉石。”
“他們的位置,會被令牌暴露,在鏡墟澤裡,成為被圍獵的目標。”
何清宴聽完,臉色發白。
她這才明白,那位執事長老為何答應得那麼快,為何表現得那般熱絡。
原來,那不是交易,而是一個屠宰場!
他們收下斬虛神刀,沒有善意,反而是將吳雙視作獵物,準備連人帶寶一並吞下!
“這……這玄天宗,欺人太甚!”何清宴氣得發抖。
“他們怎麼敢!”
“為什麼不敢?”吳雙反問。
“在他們眼中,沒有背景的散修,與牲畜無異。”
何清宴啞口無言,心中一寒。
是啊,在這個世界,沒有實力和背景,就沒有道理可講。
她看向吳雙,麵露擔憂。
“那……師弟,我們還去嗎?這是個陷阱!”
“去,為何不去。”
吳雙的嘴角,重新勾起那抹弧度。
“他們想把我當獵物,就要做好被反殺的準備。”
“到時候,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就不好說了。”
這平靜的話語,讓何清宴心驚。
她知道,玄天宗這次踢到鐵板了。
吳雙看了一眼手中的青色令牌,對何清宴開口。
“名額隻有一個,裡麵危險,你便不要進去了。”
何清宴聞言,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清楚,以自己的實力跟著進去,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累贅。
她低下頭。
“……好,我聽師弟的。”
看著她的模樣,吳雙話鋒一轉。
“正好,趁這段時間,我看看你的青天訣。”
何清宴精神一振,從儲物法寶中,取出那本古籍。
“師弟,這就是我們天道宗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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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雙接了過來,書卷入手。
他伸出右手,食指點在古籍的封皮之上。
一縷鏽蝕之氣自他指尖溢出,沒入書卷之中。
下一刻,異變發生。
那本古籍,紙頁無風自動。
其上的汙漬與破損,開始褪去、修複。
轉瞬之間,一本金書玉卷,懸浮在兩人麵前。
何清宴的嘴再次張開,被眼前這一幕驚住了。
吳雙看著這卷金書,皺起眉頭。
他能感覺到,這書卷之中,蘊含著一股“修正”之力。
也正是這股力量,在引導著修煉者。
若是沒有這書卷作為引導,修煉者修煉青天訣,那股修正之力便會失去控製,朝未知的方向扭曲。
他看向何清宴。
“你修煉到何種地步了?”
“啊?哦……”何清宴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撓了撓頭,“我天資不好,隻修煉到了小成境界。”
說著,她抬起手,掌心之中,浮現出青色氣流。
那氣流能修正萬物,使其回歸本源。
吳雙看著那青色氣流,心中一動。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縷力之法則自他指尖縈繞。
“你試試,能否修正我的力量。”
何清宴一愣。
“師弟,這……不行。你的法則,我的道行……”
在她看來,這不可能。吳雙的力之法則,能抹殺神魔至寶。用小成的青天訣去修正,如以水滴改江河。
“無妨,試一下。”吳雙的語氣不容拒絕。
何清宴隻好催動掌心的修正之力,朝著吳雙指尖的力之法則覆蓋過去。她已做好力量被衝垮的準備。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顛覆了她的認知,也讓吳雙的瞳孔收縮。
那修正之力觸碰到力之法則,並未被碾碎,反而纏繞了上去。
吳雙感覺到,自己的力之法則,其構成與本源,正在被解析、重構。
被重構的法則之力,脫離了他的掌控。
它不再屬於“力之大道”,被轉化成另一種力量,順著氣流融入何清宴體內。
何清宴隻覺得一股力量湧入四肢百骸,發出一聲呻吟。
她體內的青天訣,不受控製地自行運轉起來。
吳雙的青銅左眼,浮現出驚異之色。
他收回了手指。
吳雙收回手指,殿內陷入寂靜。
他的臉上,流露出驚異。
力之大道。
三千大道之總綱,萬法之基石。
是他的本源之力。
可剛才,這股本源之力被一股力量解析,然後吞噬、轉化。
那感覺,就像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被挖走,變成了彆人的血肉。
何清宴也呆住了。
她感覺到,體內的力量讓修為瓶頸鬆動了一絲。
可這股力量,來自於師弟。
“師弟,我……”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吳雙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他拿起金書玉卷,青銅左眼光輝流轉,要將書卷的本質看穿。
這青天訣,有問題。
它是一種能修正,甚至吞噬萬道的法門。
難怪天道宗會沒落。沒有金書玉卷引導,強行修煉,修正之力會失控,將修煉者自身變成怪物。
他心臟處的大道碑碎片,與這股力量同源。
“這東西,你從何得來?”吳雙問道。
“天道宗創派祖師傳下來的,來曆我不清楚。”何清宴回答。
吳雙不再追問。
他心中有了猜測,但需要驗證。
他看向何清宴,開口:“你我一同修行。”
何清宴一愣,隨即臉上苦澀。
“師弟,我沒有修煉資源了。”
天道宗早已山窮水儘,她身上的家當,無法支撐她衝擊須彌神魔境。
吳雙沒有說話,隻是隨手一揮。
嘩啦啦——!
一陣碰撞聲響起。
一堆晶石出現在大殿地麵上,散發著道韻與靈氣。
中品須彌道石,足有數百枚。
何清宴的呼吸停滯了。
她瞪大眼睛盯著那堆道石,心跳都漏了一拍。
一枚中品須彌道石就價值不菲。而眼前是數百枚,這筆財富能買下大半個落雲宗。
“夠嗎?”
吳雙的聲音響起,仿佛扔出的不是財富,而是石子。
“夠……夠了……”
何清宴聲音發顫,腿有些發軟。
“那就開始吧。”
吳雙盤膝坐下。
何清宴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撼,也坐好捧起金書。
她沒有拒絕。她知道,這是自己的機會。抱緊師弟的大腿,是正確的選擇。
兩人相對而坐,心神沉入修行。
時間,在修煉中流逝。
……
三個月後。
聽潮閣,天字一號院內。
靈氣在房間內形成漩渦。
地麵上,那數百枚中品須彌道石已化作粉末。
房間中央,何清宴懸浮,周身環繞著光暈。
某一刻,她睜開雙眼。
轟!
一股氣息自她體內爆發,席卷了整個房間。
虛道境巔峰。
距離須彌神魔之境,僅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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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她走完了彆人數萬年都未必能走完的路。
何清宴感受著體內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這不僅僅是修為的提升,她能感覺到,自己對於大道的理解,對於力量的掌控,都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她看向對麵。
吳雙依舊閉著雙目,氣息平穩,仿佛一座亙古不變的神山。
但在他的身前,卻堆放著另一堆更加龐大的道石粉末。
那是……數千枚中品須彌道石!
這三個月,吳雙也將自己儲物法寶中的存貨,消耗了七七八八。
他的修為,也隨之水漲船高,距離須彌神魔二重天,隻差臨門一腳。
這個世界的法則,不比太初古界,沒有任何禁製存在,隻要資源足夠,他便可以無限製地突破下去。
但同時,吳雙也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自己對道石的需求量,實在太過恐怖了!
換做任何一個須彌神魔一重天的修士,彆說幾千塊中品道石,就是幾十塊,都足以讓其修為精進,甚至完成突破。
可自己,吞噬了如此海量的資源,卻依舊未能跨過那道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