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收斂後的寂靜仿佛凝固了時間。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暖意,像是陽光灑落在皮膚上的觸感。然而這份溫暖之下,卻藏著某種不安的躁動——就像暴風雨前的海麵,平靜得過分。
雨柔子站在希望之樹下,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的感知順著血脈延伸至地底,那股力量仍在湧動,但不再如先前般溫順,反而像是被什麼東西驚擾了一般,開始紊亂、翻騰。
她的心跳隨之加快。
“你以為……這樣就能終結一切嗎?”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低沉、沙啞,帶著某種非人的回響。這一次,它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幻聽,而是從四麵八方湧入耳膜,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回應它的存在。
深淵還未死。
它藏在更深的地脈之中,在那片連希望之種都未曾觸及的黑暗裡,悄然複蘇。
—
地麵驟然塌陷。
雨柔子腳下猛然一空,整個人向下墜落。她迅速穩住心神,掌心一翻,一道金色光輝自掌中爆發,將下墜之勢強行遏製。
她落在一片斷裂的岩層上,四周儘是漆黑的裂隙,深不見底。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死亡的氣息,那是深淵殘留的汙染,雖已被希望之風淨化大半,卻依舊頑固地盤踞在某些角落。
她抬頭望去,頭頂的天光已經被厚重的烏雲遮蔽,陽光無法穿透,天地間仿佛陷入了一種詭異的黃昏狀態。
這不是自然現象。
這是……深淵的意誌。
—
轟!
一聲巨響自地下深處傳來,震得整片岩層劇烈晃動。雨柔子腳下一滑,險些跌入深淵裂縫之中。她咬牙穩住身形,目光緊緊鎖定那不斷擴張的裂口。
裂縫之中,緩緩浮現出一團漆黑如墨的物質,它沒有固定的形狀,時而凝聚,時而散開,仿佛是一團活著的陰影。
但它不是影子。
它是深淵的核心殘片之一,曾被認為是徹底湮滅的存在,如今卻以一種詭異的方式複蘇了。
—
“你……不該喚醒它。”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不帶情緒,卻透著森冷的威壓。
雨柔子瞳孔一縮,猛地向後躍開,幾乎是在同一瞬間,那團黑色物質便如潮水般湧來,速度快得驚人。若非她反應及時,恐怕已經落入其中。
她落地後立刻結印,體內血脈之力湧動,金色絲線自體內蔓延而出,在空中交織成網,將那團黑影攔下。
兩者碰撞的刹那,空氣中爆發出一股強烈的能量波動,震得四周岩壁崩裂,碎石簌簌落下。
—
“你以為你在拯救世界。”那聲音繼續說道,“可你不過是……加速了它的崩塌。”
雨柔子沒有回應,她能感覺到那團黑影正在試圖侵蝕她的血脈網絡,每一次接觸,都會讓那些金色絲線變得黯淡幾分。
她必須阻止它。
否則,希望之種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化為泡影。
—
她閉上眼,意識沉入體內,嘗試引導更深層的力量。希望之種的根係仍在擴展,雖然緩慢,但每一條根須都在連接著世界的本源。
她要做的,就是借助這股力量,徹底封印深淵的殘餘。
然而就在她即將完成引導的瞬間,那團黑影忽然劇烈翻騰起來,仿佛察覺到了她的意圖。
緊接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襲來。
—
大地開始崩塌。
不是普通的坍塌,而是從內部瓦解,仿佛整個地殼都在承受某種巨大的撕裂力。雨柔子睜開眼,隻見四周的岩層開始扭曲,原本堅固的石壁像融化的蠟一樣變形,最終化作無數細小的碎片,墜入深淵。
她站在一塊懸浮的岩石上,勉強維持平衡。
“你無法阻止我。”那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比之前更加清晰,“我是這片土地的一部分,是你無法抹去的過去。”
—
雨柔子眼神一凝。
她終於明白了。
深淵並非單純的敵人,它不是外來者,也不是入侵者。它是這個世界曾經的一部分,是千百年來所有毀滅、背叛、痛苦與絕望的集合體。
它之所以無法被徹底消滅,是因為人類從未真正麵對過它。
—
“你說得對。”她輕聲開口,語氣平靜卻堅定,“你確實是我們的一部分。”
話音未落,她猛地抬手,掌心光芒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