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陽電力學校機723班的41名同學,來自沈陽市內的各個中學,學習二年後,被分配到火力發電廠,全都當上了運轉員。
夏天烈日炎炎,必須有空調降溫;冬天寒風刺骨,必須有暖氣取暖;白天機器轟鳴,夜晚萬家燈火,這一切的實現,都必須有電力。我們運轉員就是日日夜夜從事發電的工人,使命在身,無上光榮。
聞新是我的同學,班委會家訪的時候,我和他路過沈陽熱電廠,他曾對我說:“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畢業後能分到沈陽熱電廠。”我嘲笑他:“你做美夢吧,你沒感覺到嗎,老師天天上課都在講朝陽發電廠,是新建的大電廠,那裡非常缺人,我們畢業後肯定都會分配到朝陽發電廠的,那可是一個遠離沈陽的山溝溝電廠啊!”
然而,聞新的命運並不是我嘲笑的那樣。畢業後,我和他都分配到撫順發電廠。幾年後,沈陽熱電廠擴建,聞新作為技術骨乾被調到了沈陽熱電廠,他的美夢真的實現了。
我調回沈陽電力學校後,聞新來學校看望我,我倆都回到了夢寐以求的沈陽,心裡都非常高興。在辦公室裡,我桌上的書架裡擺著一本書,被聞新發現了,他如獲至寶。那是一本《汽輪機技術問答》,是我剛剛從圖書館借來的。
聞新捧起書,也不和我說話了,貪婪地看了起來。看了很久,還是有些戀戀不舍。“能借給我回家看看嗎?”聞新對我說。我有點猶豫,因為這是圖書館的書,弄丟了就麻煩了。但我看到聞新那渴望知識的眼神,我就囑咐他說,一定儘快還給我,因為從學校圖書館借書,是有期限的。
大約半個月後,聞新突然出現在我的辦公室裡,他把《汽輪機技術問答》還給了我。我驚訝地問:“這麼厚的書,這麼快就看完了?”聞新自豪地說:“不但看完了,我還抄完了呢。”我驚訝萬分:“你真有毅力!”
幾年後,我作為老師,來到沈陽熱電廠檢查學生實習情況。在冷卻塔附近,我偶遇聞新。我奇怪地發問:“你不在崗位值班,在廠房外瞎溜達啥?”聞新笑著說:“這不是瞎溜達,這是對循環水係統進行巡查,我的職責範圍啊!”
我突然感覺到,隻有運轉班長才能各崗位溜達,班長是萬能的值班員啊!打替班是班長,監視運行設備操作是班長,處理管路爆破等危險事故也是班長……。
“這麼說你當上班長了?”我肯定地問。聞新則自豪道:“你猜對了,我現在就是班長。”我稱讚道:“你又進步了,祝賀你高升!”
沈陽熱電廠在我校操場舉行運動會,會後,我請老同學到家裡吃飯。我發現聞新不在。嚴福德說:“聞新被作為技術骨乾,借調到深圳發電廠了,那裡工資高,他可掙大錢嘍!”
火電廠的工作對運轉員的身體可能存在一定危害,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首先是睡不好覺,引發神經官能症;吃不好飯,引發胃病;汽輪發電機等設備產生的高強度噪聲,可能會導致聽力下降甚至失聰;鍋爐和汽輪機等部位存在高溫高壓,可能會導致燙傷和中暑;設備運轉還會產生振動,長期接觸可能會導致肢體麻木、肌肉萎縮;汽輪機飛車或鍋爐爆炸,可能還會危及運轉員的生命安全等。
我在撫順發電廠的當運轉員時,和我同寢室的章力同學就不能適應倒班,他一宿一宿地睡不著覺。一天夜裡,章力睡不著,看見我們呼呼大睡,嫉妒之心油然而生。
章力采取了令人可氣的手段,他一個一個地把我們從睡夢中弄醒,口中還振振有詞地說:“重睡!重睡!我睡不著,你們也彆想睡著!”他的這一舉動,引起了公憤,大家紛紛向領導告狀。
領導得知後,非常生氣,嚴肅地批評了章力,你這樣做,嚴重影響了運轉員的身體健康,這是對電力生產的破壞。責令讓他寫出書麵檢討,並扣放當月獎金,還讓他給同寢室的同學們賠禮道歉。隨後,領導又逐個詢問和章力同寢室的同學,章力整宿睡不著覺是否屬實,大家都回答“屬實”。領導有些怕擔責任,如果章力真的整宿整宿睡不著覺,長期以往可能引發生命危險,就立刻把章力從運行分場調到了檢修分場。
章力因禍得福,他是第一個從運轉員崗位逃出的,從此不再上夜班,總上白班,即老白班,令同學們羨慕不已。
而聞新乾一行,愛一行。他克服了倒班的重重困難,當了一輩子運轉員。把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祖國的電力事業。
像聞新這樣普普通通的電力工人,我們國家還有成千上萬。他們是光明的使者;他們是新時代的雷鋒;他們是共和國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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