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車是下午兩點整從公司門口出發的。
一凡是第一次坐這種臥鋪車,左右兩排,上下床鋪,大家上完車,跟車人員一凡熟悉,是一個同學的哥哥叫葉青的。
他先對同一睡鋪有男有女的調整了一下,儘量不要男女混在一起,但有時男單女單時,實在不好調劑,也隻好混在一起。
大家調好位置以後,整車的人都還有說有笑的,等到天一黑,車廂內慢慢地靜了下來。
一凡睡不著便跟葉青聊起了天,一凡問,如果彆人不換位置的話,男女睡在一起是不是會出事。
他說,曾經遇到過這種事,晚上大家都睡熟了,有的男人會趁機占女人的便宜,甚至做出侵害女人權益的事,也有的男女睡在一起進行違法活動,尤其是大家都在外打工,長期不接觸異性,一衝動就在車裡做出讓人不齒的行為。
他說,他遇到過一次,就因為男女混在一個床鋪,發生這事的位置是最後一排的底層位置,那個位置共有五個座位,其中中間那個位置前麵是沒有擋板,汽車突然一刹車,睡在中間的人在睡夢中,身體由於刹車慣性,身子向前移,將整個人拋到過道上。
人都是有自救能力的,不管是清醒的時候,還是在睡夢裡。那人一手搭在旁邊女人身上,將旁邊女人的上衣全扯了下來,那女人認為那男人是故意的,男人說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造成兩人在車裡打了起來。
這種情況,司機和跟車的人都是知道的,雙方都沒錯,錯就錯在位置上沒有擋板,如果裝擋板,又不方便進出,司機向那女的解釋,那女的又說司機向著那男人,為了證明男人的清白,最後沒有辦法,司機隻好讓大家睡下,啟動車子,走了幾十米,突然一個急刹車,車內發生的事情如司機所說,那女人才沒有再糾結這事。
還有一次,發生在上個星期,大家乘坐廣東回家的一趟車,有個上鋪也是睡著男女,在快要到連平路段,一個男人侵犯熟睡女人的事,當那男人就要得手之時,那女的醒了,發現自己的褲子被男人脫了,一隻手摸在女人的下身上。
女人大喊司機停車,車停了後,女人把那男人所做的事說了一遍,跟車的人把那男人拖下車,放下他的行李,才避免了一場鬥毆事件,那女人雖然不服氣,看到司乘人員把那男人丟到路旁,才再沒有說什麼。
諸如此類的事,大大小小都不知發生過多少,一凡聽到葉青這麼說,也覺得不可思議。
客車在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停靠在連平路邊的一個大飯店,據說這個大飯店是一個贛南客運公司開的,目的也就是方便兩地往返的旅客吃飯,一凡這次由於是包車的負責人,吃飯就跟著葉青一起吃。
坐在裡間,很快就上來了飯菜,飯店人員給每人兩包香煙算是對他們能停下車在這裡吃飯的謝意,一凡也不客氣地接下了。
吃過飯以後,一凡在外溜達,又看見了自己來廣東時曾發生在南雄的一幕,有幾個人也在擺牌,旁邊站著些托,那些托贏了錢就散開,有的人想試試自己手氣,也拿錢去壓碼,結果血本無歸。
一凡心想,為何總有人去貪這種小便宜,吃卵虧,上鱉當。
輸了錢的那幾人蹬腳,捶胸,欲哭無淚,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
大家上車,葉青清點過人頭後,車子啟動,繼續出發。
一凡剛剛躺下,就聽到bb機"滴滴"的響聲,拿出來一看電話號碼就知道是梁麗雅留的言:“想你,祝你一路順風!”
一凡靠在睡鋪上,想起了這半年來自己去廣東打工的種種過往,一件件事,一個個人浮現在眼前。
從今年的七月初三離開家到今年十二月二十五,總共一百七十多天,差幾天足足的半年。
他想到了妻子送自己上車那戀戀不舍的眼神,和女兒喊爸爸撒嬌的表情,還有養父母擦著眼角時的擔憂,想到了上次來廣東途中所經曆過的一切,還有就是遇到這幾個深愛著自己的女人,心裡象打翻了五味瓶。
還有就是新加坡丁愛玲所說的話和一個個擁抱,一凡始終相信,她的那些舉動大多包含的是一種謝意,一種新年以後兩人合作前的親密無間的交流,尤其是分彆那個下午兩人滾床單那種小孩天真無邪的浪漫。
時間在逝,人也許會變,但真情是不會改變的。
一凡想到了麥小寧,麥小寧,一個知性的女人,一個對自己幫助最大的女人,看到溫蓉和區可欣有了歸宿後,一凡越是覺得對不起她,所以才會在臨回之際,跑去買bb機,才會給她兩千塊錢讓她在中山過春節無後顧之憂。
她寧願與自己在一起,而不顧父母讓她回家成親,獨自一個人留在中山等候自己的歸來。
想到這些,一凡心裡久久不能平靜,除了車廂內一陣陣的呼嚕聲,世界是那樣的空曠,那樣的孤寂,自己仿佛處於一個情繞魂牽的複雜空間裡,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